从大学出来，温柒柒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陆景辞什么也没问，只是将车开到了燕京环贸中心。
这里是城市的心脏，一座用金钱和欲望堆砌的琉璃塔。
“这里的东西……看上去好贵。”
温柒柒透过车窗，看着那些流光溢彩的橱窗，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
陆景辞解开安全带，牵起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
“你只需要负责喜欢。”
商场内部极尽奢华，穹顶绘着璀璨星河，巨大的水晶灯投下斑驳光影，空气里飘浮着昂贵香水的味道。
温柒柒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拉着陆景辞，像一只闯入奇幻森林的小鹿。
她在一排华美的礼服前停下。
其中一件月白色的长裙抓住了她的全部视线，裙摆上缀满的碎钻，随着光线流转，像是揉碎的银河。
“好漂亮。”她由衷地感叹。
“进去试试。”
陆景辞正要带她进店，一道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这份宁静。
“哟，这不是咱们燕大的‘风云人物’温柒柒吗？”
李茜抱着手臂，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带着几个妆容精致的跟班，款款走来。
她们的脸上，挂着同出一辙的轻蔑。
温柒柒下意识地向陆景辞身后躲了躲，那股恶意让她感到不适。
李茜的视线在温柒柒那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裙上停留了一秒，嘴角的弧度愈发讥讽。
“怎么？被你的‘叔叔’带到这种地方来长见识了？”
她身边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立刻掩嘴附和。
“茜茜，别这么说嘛，人家可能就是来感受一下气氛，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假装自己买得起呢。”
另一个女生直接笑出了声。
“你看她那身衣服，我猜连一百块都不到吧？地摊货也敢穿进环贸，真是勇气可嘉。”
羞辱的言语像冰冷的虫子，争先恐后地爬过来。
温柒柒的小脸有些发白，她委屈地攥紧了陆景辞的衣角。
“景辞，她们说我……”
话未说完，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陆景辞没有看李茜一眼。
他的世界里，仿佛根本没有这些人存在。
他只是垂首，用指尖极尽温柔地，抹去温柒柒眼角即将滚落的一点湿意。
然后，他拿出了手机。
电话被接通。
他对着听筒，只说了一句话。
“环贸中心，我要了。”
没有主语，没有宾语，像是在下一个不容置喙的判决。
李茜和她的跟班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嘲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刚才在说什么？要买下环贸中心？”
“装逼能装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茜茜，你男友的前女友，找的‘叔叔’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啊。”
李茜笑得前仰后合，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天大的笑柄。
“温柒柒，你听见没？你男人要买下这里呢！你怎么不配合一下，让他把整个燕京都买下来送给你啊？”
周围看热闹的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投来或戏谑或鄙夷的目光。
温柒柒被吵得头晕，只能更用力地抓着陆景辞的衣服，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臂弯里。
陆景辞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绝开整个世界的恶意，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
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八分钟。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战鼓般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一个胖子跑在最前，平日里笔挺的西装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肥硕的肚子随着跑动剧烈起伏。
商场总经理刘海伟。
他身后跟着一群神色惶恐的商场高管。
刘海伟一路狂奔，跑到腿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陆景辞面前。
他不敢擦汗，双手捧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将腰弯到了九十度。
“陆……陆先生！您……您要的东西……全……全都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这是环贸中心100%的产权转让文件，已经生效了！这是所有店铺的备用钥匙和总控卡……”
整个商场，死寂。
时间，空间，一切都仿佛被冻结。
李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那些跟班们嘲讽的表情，凝固成了滑稽的面具。
所有围观者的脑子里都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胖经理颤抖的声音在无限回响。
产权转让……
钥匙……
真的……买下来了？
因为一个电话？
陆景辞看都没看那个文件袋。
他伸手接过，动作随意得像接过一张废纸，然后直接塞进了温柒柒的怀里。
温柒柒被那厚厚一沓文件砸得一个趔趄，茫然地抬起头，澄澈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陆景辞伸出手，宠溺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道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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