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等了几秒钟,小何没继续说下去,他便追问了一句,“还有什么?都说出来。”
“还有好多在物资交流会上的同志都说,金宜培买东西大手大脚的,经常都是拉着一板车的东西回家,但送到公社来的,就没多少,顶多大半车吧。”
“运输队的小田就说过,金家自从在咱公社担任了职务过后,那栏里的猪,那院子里的鸡鸭,都肥得流油,跟吹气球似的,一个个长得可壮了!”
“刘队长,你就没有想过,金宜培有没有可能……”
小何看着刘队长愈发阴沉的脸色,一狠心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金宜培有没有可能吞了咱大队的生产物资,都留给自己家了?”
“他敢!”刘队长怒不可遏,用力把手里的单据狠狠拍在办公桌上。
一摞单据都压成了薄薄的一层。
“金宜培他要是真敢中饱私囊,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刘队长说着,把烟袋别在自己腰间,转身就要去金家找人。
正往门口走呢,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李和金宜培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小李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刘队长说,“大队长,人给你找来了。”
金宜培一边喘气,一边不解地问,“大队长,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地里头正忙着呢!”
金宜培说着,站直身体,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刘队长脸上打转。
他猜不到刘队长突然找自己,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进门一看,闻家那个过于伶俐的丫头也在,金宜培就更想早点离开,别和闻熹搅和在一起。
这丫头太聪明了,三两句话就能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稍微一个不注意,就要着了道。
刘队长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金宜培,淡淡地开口,“棉花种子呢?”
金宜培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怎么就被郭兰芬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偷偷摸摸往家里搬了这么多次东西,从来就没出过事,偏偏这一次,自己留下了所有的棉花种子,刘队长立刻派人亲自上门请自己过来。
金宜培大脑在高速运转,当务之急就是拖住刘队长等人,给在家里藏物资的郭兰芬争取时间。
最好能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糊弄搪塞过去,大不了下次采购的时候,原封不动地给生产大队送过来,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金宜培说话了,“棉花种子?”
他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刘队长你不问,我都忘了说。”
“这次物资交流会上人太多了,等我找到平时卖种子那位老乡,人都已经卖完收摊了。”
“怎么?”金宜培环视一周,眼神在闻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又快速移开,“有同志需要?”
“现在也不是种棉花的季节啊,马上就要入冬了,真种了,到时候全部冻死了,不就浪费了咱大队的物资吗?”
“是哪个新来的同志要棉花吗?是听谁建议的?还是自己脑子一热就要种啊?一点计划和准备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呢?”
金宜培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大堆,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如何为生产大队考虑,现在要棉花种子的同志如何的不懂事,不知道从实际出发。
话虽然是冲着刘队长说的,但明里暗里指着的,都是闻熹。
谁不知道,这大半年,第三生产大队就多了闻家父女这一户,哪还有新来的?
刘队长听完,半晌没说话,像是在考虑金宜培的话。
眼看着又要被金宜培糊弄过去,小何急了,刚要张嘴抢白,闻熹轻笑一声,打破了屋里凝滞的气氛。
“金叔叔,前些日子,你和郭姨不是刚跟我爸说吗,少什么种子,直接跟你说就行?”
闻熹话音刚落,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金宜培身上。
闻熹恍若未闻,继续语气轻松地问道,“难道我记错了?不是郭姨说的吗,去你们家借就行,大家都是邻居,我就不用打借条了。”
闻熹笑眯眯地说着,“你一来我才想起来,正好大队上没有,我就去你家跟郭姨借吧。”
闻熹说完,作势就要走。
金宜培吓得魂都要飞了,一把拉住了闻熹,脸涨得通红,“闻熹啊,你别急……”
“这个,这个你郭姨啊,她就是随口胡诌的。”顶着刘队长怒气冲冲的目光,金宜培咽了咽口水,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就知道,有闻熹在的地方,肯定要坏菜。
先不管郭兰芬那个大嘴巴有没有说过,就算自己曾经跟闻裕昌说过类似的话,那也是他们父女刚来的时候,自己吹的牛皮。
不过就是为了在宁市来的同乡面前撑一撑场面,证明给别人看,他金宜培不管在哪里,都能说得上几句话,都能办得成事。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丫头这会儿提起这茬。
还是在瞒报棉花种子这个当口,这不是直接给刘队长他们递刀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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