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追兵的过程紧张而高效。两人沿着冰冷的溪流逆行了近一公里，利用水流完美地抹去了足迹。秦晋川选择了一处水流湍急、两岸岩石嶙峋的河段上岸，再次故布疑阵，制造了向另一个方向逃窜的假象后，才带着姜青白折向真正的安全路线——一处位于密林深处、地图上标记为备用的撤离点。
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林梢，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一场暴雨似乎在酝酿之中。
当他们终于抵达那处位于山腰、被藤蔓半遮掩的狭小山洞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就连成了倾盆雨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山洞不大，勉强能容纳两三人，深处堆积着一些干燥的枯枝和落叶，似乎是过往猎人或巡逻队留下的痕迹。洞内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淡淡的霉味，但相比于外面冰冷的暴雨，这里已是难得的避难所。
两人迅速检查了洞内，确认安全后，才稍稍松了口气。高强度的奔逃和神经紧绷后的骤然松弛，让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秦晋川靠在洞口内侧的岩壁上，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雨幕，同时快速检查着自己的装备。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姜青白敏锐地注意到，他左臂的动作似乎有些微的不自然，深色作战服在肘部的位置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沉一些。
是血迹。之前爆炸和速降时，他还是被流弹或碎石擦伤了。
“你受伤了。”姜青白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她放下自己的装备，走了过去。
秦晋川动作一顿，抬眼看了她一下，语气平淡：“小伤，不碍事。”
“伤口不处理，在这种环境下容易感染。”姜青白不由分说，已经从自己的急救包里拿出了消毒水和绷带。她知道他的性格，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示弱。
秦晋川看着她坚持的眼神，沉默了一下，终究没有拒绝。他侧过身，将左臂露出来。
姜青白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袖子。一道约莫十公分长的划伤出现在眼前，不算深，但皮肉外翻，血迹尚未完全凝固，沾着泥土和草屑。在常年不见阳光、略显苍白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有些狰狞。
她先用清水冲洗掉表面的污物，动作轻柔而专业。然后，她拧开消毒水的瓶子。就在准备倾倒的瞬间，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一丝微不可察的、蕴含生机的灵泉能量，顺着她的意念，极其隐秘地混入了消毒水中，滴落在伤口边缘。
她不能明目张胆地用灵泉为他疗伤，只能用这种最隐蔽的方式，希望能加速一点愈合，减少他的痛苦。
冰凉的消毒水触碰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秦晋川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但他哼都没哼一声。
姜青白仔细地消毒、上药，然后用绷带熟练地包扎好。整个过程中，两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硝烟、汗水、雨水和鲜血的复杂气息，并不好闻，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属于战士的铁血味道。
而秦晋川，也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一丝极其清淡的、不同于丛林腐殖质的自然气息，像是雨后初晴的草木清香，与他周身的气息格格不入，却莫名地驱散了一些洞内的沉闷。
“好了。”姜青白打好最后一个结，低声说道。
“谢谢。”秦晋川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目光在她专注包扎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
处理完伤口，洞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洞外哗啦啦的雨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音。
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山洞里没有生火的条件，两人只能依靠体温抵御寒冷。
秦晋川率先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闭目养神。但微微发抖的指尖暴露了他也在抵抗低温。
姜青白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在战场上，尤其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生存是第一位的，所谓的男女之防显得可笑而脆弱。前世在更恶劣的环境下，与战友互相依偎取暖是常有的事。
她默默走到他旁边，隔着一小段距离坐下，抱紧了膝盖，试图保存一点热量。但湿衣服带来的寒意无孔不入，她的牙齿也开始忍不住轻轻打颤。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同样湿漉漉但厚实一些的作战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姜青白猛地抬头。
秦晋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她。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深邃难辨。他自己只穿着一件紧身的速干战术衬衣，勾勒出结实精悍的肌肉线条。
“穿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仔细听，似乎又藏着一丝极淡的、别样的情绪。
“你呢？”姜青白下意识地问。
“我扛得住。”他简短地回答，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战术决策。
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落在身上，那点微薄的暖意却仿佛瞬间穿透了湿冷的衣物，熨帖到了皮肤上。姜青白攥着外套的边缘，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冷面“阎王”，似乎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流露出与他外表截然不同的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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