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姜青白意识里最后的回响。
灼热的气浪瞬间吞噬了她,剧痛席卷全身,骨头仿佛寸寸碎裂。但在那之前,更让她心脏冻结的,是通讯器里传来的那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冷静、平稳,却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残忍笑意。
“白鸦,永别了。这次的佣金,我一个人花更舒服。”
是“夜鹰”,她唯一信任的搭档,那个曾将后背毫无保留交给对方的男人。
原来,致命的危险并非来自前方的目标,而是来自最信任的身后。
不甘、愤怒、蚀骨的恨意……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炸开,最终归于一片虚无的黑暗。
……
痛。
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过。
冷。
刺骨的寒冷,从潮湿的地面蔓延上来,钻进她单薄的衣衫,冻得她四肢僵硬。
姜青白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地狱的景象,也不是医院冰冷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枝桠交错的枯树像鬼爪般伸向天际,四周是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树叶气息的山林。
她没死?
不,那种程度的爆炸,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么这里是……
一股陌生的、纷乱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她的大脑,胀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良久,姜青白,或者说,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背靠着冰冷的石头,缓缓消化着这不可思议的事实。
她重生了。
重生在一个名为姜青白的十七岁女孩身上。
时间是……1975年。
地点是华夏北方一个偏僻的山村。
原主的经历简单而悲惨。父亲是军人,在她三岁时出任务牺牲,母亲思念成疾,没几年也撒手人寰,她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是退伍老兵,有些家底和人脉,对她极为疼爱。可就在去年,爷爷也去世了,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城里的堂叔姜福海一家。
本以为去了城里是享福,谁知却是跳进了火坑。
堂叔一家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将她当成了免费保姆和小长工。爷爷留下的抚恤金、积蓄,甚至父亲那些珍贵的遗物,都被他们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搜刮一空。
原主性格怯懦,不敢反抗,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而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那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未婚夫——赵建军。
那个曾对原主说过几句软话的青年,在她进城后不久,就和打扮光鲜、在纺织厂有正式工作的堂姐姜美丽看对了眼。两人甚至被原主撞见在胡同角落里拉拉扯扯。
今天早上,姜美丽更是拿着赵建军送她的新头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言语间尽是嘲讽,说她是“乡下土包子”,“配不上建军哥”,暗示她赶紧主动退婚,别挡了自己的路。
原主又气又伤心,浑浑噩噩地被堂婶赶上山来挖野菜,说是挖不满一篮子不准回家吃饭。结果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头晕眼花,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后脑勺正好磕在了这块石头上……
于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雇佣兵“白鸦”,就在这片荒山上,在这个受尽欺辱的少女身体里,重获新生。
“姜福海,王彩凤,姜美丽,赵建军……”姜青白低声念着这几个名字,属于原主的委屈、绝望和不甘在她心头萦绕,而属于“白鸦”的冰冷杀意则悄然弥漫。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这具陌生的身体,虚弱,无力,严重营养不良,后脑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真是……糟糕透顶的状况。”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想她“白鸦”,纵横国际佣兵界十年,枪林弹雨里来去,多少凶名在外的目标都折在她手里,最后却死在了最信任的搭档手上。如今更是重生在这么一个软弱可欺的小可怜身上,被困在这样一个贫瘠又封闭的年代。
但,既然活下来了,那就没有白白活着的道理。
背叛之仇,若有机会,她必当百倍奉还!
而眼下……这些欺辱了“姜青白”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深吸一口气,山林间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属于顶尖雇佣兵的坚韧意志和生存本能,开始迅速压制这具身体的负面状态。
她扶着身后的石头,尝试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双腿软得像面条,刚一起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再次栽倒。
就在这时,她左手无名指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像是用暗红色草绳编织的指环,忽然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温热。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能量,顺着指尖悄然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后脑的剧痛瞬间减轻了大半,眩晕感也快速退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姜青白心中一震,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那枚指环,是原主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据说是在原主出生时,用家乡一种特殊的祈福草绳编的,原主一直贴身戴着,从未取下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