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预想中针对白沙岛的狂风暴雨并未立刻降临。
岛上的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又度过了几天。
除了日常巡逻和操练,便是海风与浪涛的永无止歇的呜咽。然而,无论是王进还是马延凯,或是新来的都尉高远,心中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磨人。
他们绝不会想到,脚下这座小小的白沙岛,即将点燃的并非一场局部防御战的烽火,而是席卷整个迷心海西北海域、乃至影响人族与骄阳异族战略态势的燎原大战的开端。
后来,聂血锋将军在回忆录中提及此事时,曾如此写道:“当时接到白沙岛的求援与预警后,参谋司经过紧急推演,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战机。最初的想法,不过是借此契机,联合惊涛、血涛、碧涛三条防线,做一个局,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最好的预期,是能再次重创骄阳族的有生力量,大幅提振我族低迷已久的士气,若运气好,或许能将海上防线整体向前推进五百里……谁又能料到,白沙岛溅起的这点火星,最终会引燃焚尽骄阳海上霸权的滔天烈焰呢。”
这几日,迷心海上的战局陡然升温。
除了暂时风平浪浪静的白沙岛,自惊涛防线至碧涛防线,人族控制的数百个大小岛屿、哨点、海上堡垒,接敌频率骤然飙升!骄阳族的战士如同疯魔,高喊着“板载”,驾驶着各种突击舟艇,不顾伤亡地冲击着人族防线的每一个薄弱点。
炮火连日轰鸣,怒涛皆赤,战况激烈程度为三年来所罕见。
就在这全线吃紧、吸引了人族联军绝大部分注意力的当口,来自后方石峡府的成建制援军,以及以敢为商会为首、多家商会联合组织的护卫、物资队伍,已然借着战火的掩护,悄然抵达了碧涛防线后方基地进行集结整编,如同一柄正在悄然淬火的利刃,等待着出鞘的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迷心海深处,某条阳光永远无法触及的黑暗海沟深处。
这里冰冷与地热诡异交织,岩壁上开凿出的巨大洞穴如同魔窟。
接到了骄阳族以特殊方式传来的“征调令”,栖息于此的深渊魔孽们发出了兴奋的嘶嚎。这些生性嗜杀、崇拜混乱与毁灭的异族,将战争视为盛宴和荣耀。
虽然他们天生不善操纵那些复杂的符文舰艇,但凑出几个精锐战团却是轻而易举。
或许是为了彰显武力,或许单纯是觉得“三个战团”不够尽兴,在骄阳族派来的高速运输舰抵达时,这些肌肉虬结、皮肤如灰败岩石的魔孽头领,粗暴地推开了骄阳族联络官,硬是在原本计划装载三个战团的运输舰上,又塞进了整整两个战团的兵力!简陋的运输舰被挤得满满当当,几乎超载。
这番自作主张的举动,让代表骄阳皇族的联络官脸色极其难看。
在皇族高层看来,与这些深渊魔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贪婪、野蛮、难以控制,唯一的价值就是其强大的个体战斗力和对炎黄人族刻骨的仇恨。
皇族真正的野心,在于那片“更高的天空”,这些海上的厮杀、陆地的争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攫取最终力量的跳板和必要的过程。
他们生怕这些魔孽的肆意妄为会打乱精心布置的合作计划。但此刻,箭已离弦,为了即将发动的攻势,也只能暂时隐忍。
就在这大战阴云密布,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之际,一艘轻快的通信船,却在一位大人物的催促下,以最快速度驶抵了白沙岛。
来者正是碧涛防线心相师总调度,心碑境大心相师——徐钊奇。
这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几乎是跳下船,便直奔王进的住处,脸上混合着急切、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欲。
过去几天,他可没闲着。
自看到马延凯和王进联名提交的那份《关于以神念节点构筑预警网络之初探》报告后,他如获至宝,立刻召集了防线指挥部所能调动的所有心相师,依照报告中所阐述的原理和方法,迫不及待地进行实验。
然而,结果却如一盆冷水,浇得他和所有参与实验的心相师透心凉。
无论他们如何尝试,挑选出来的、精神韧性和强度都达标的将士,始终无法与作为核心的心相师建立有效的“神念连接”。
其根源很快被找到:那些将士未曾修习心相之道,未曾凝聚神识,其精神力量如同散沙,根本无法形成可供心相师神念稳定附着、流转的“节点”和“通道”。
没有神识,就无法完成这种精细的协同。
这道理本该是心相师的常识!可白沙岛的军情简报却明明白白地记录着,王进凭借二十一名仅是“精神突出”的普通将士,成功架构神念网络,并借此取得了辉煌战果。
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前几日白沙岛再次发来的求援简报中,又一次提到了神念网络在防御中的关键作用。
徐钊奇再也坐不住了,心中疑团翻滚,几乎成了执念。一个洞幽境的心相师能做到一群心碑、乃至更高境界心相师都做不到的事?他必须亲自来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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