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提着那碗咸得发苦的豆腐脑,脚底发飘地往宫墙外挪。他刚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不提什么“并行施工”“流程优化”,连“早点下班”都不敢想了,结果拐过角门,迎面就撞上两个太监抬着块木牌,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大字——“天启之法”。
他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豆腐花。
“谁又立碑了?”他扶着墙喘气,“我还没死呢!”
太监恭敬行礼:“回林大人,工部裴大人说,这是您提的‘并行施工’八字真言,已报户部备案,拟作全国工程标准流程。”
林越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躺平。
他现在终于懂了,自己不是在当官,是在被迫当祖师爷。
勉强稳住身形,他一瘸一拐地往自家马车走,心想这回总能清净了吧?明天早朝他一定要装病,装重病,装到连太医都摇头的那种。
可命运就像甲方,永远在你快改完终稿时说:“要不咱们再加点东西?”
次日清晨,圣旨又来了。
“林越听旨:今日早朝,务须到场,不得推诿。”
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喃喃:“我还没睡醒,天道都还没上线,你们急什么?”
但旨意如雷,不听解释。林越只能再次套上官袍,玉带歪得像条醉蛇,发冠斜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滑进领口。他踩着最后半刻钟晃进大殿,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站定,双手交叠,低头闭眼,活像一座即将入定的咸鱼石像。
他默念心法:“我不说话,我不看人,我不动情绪,我是空气,我是柱子,我是殿角那块没人擦的灰……”
可惜,空气不会被女帝点名。
“林卿。”赵灵阳声音清亮,“昨夜户部报上来的京城市面数据,你可看了?”
林越眼皮一跳,心说完了,这女帝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把他从咸鱼池捞出来?
他硬着头皮出列,声音虚弱:“回陛下,臣昨夜……梦见自己在批奏折,醒来发现真没批,于是继续睡了。”
群臣憋笑。
女帝却神色如常:“商户交易额三月内跌了三成,百姓囤粮节用,市集冷清。户部提议减税三年,工部建议修路引流,礼部主张大赦天下以聚人气——你有何看法?”
林越脑袋嗡的一声。
这不就是经济下行、消费疲软吗?现代人谁没经历过几轮“刺激内需”?
他本想闭嘴保命,可户部尚书陈崇文已经开始念账本,从“米价浮动”讲到“布匹折旧率”,语速之快堪比AI语音播报。林越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烦躁值瞬间拉满。
他脱口而出:“这不就该发消费券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殿内瞬间安静。
他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词,急忙补救:“臣……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可已经晚了。
视网膜上,系统弹出提示:
【检测到宿主对民生困境产生共情性焦虑,情绪浓度达标】
【咸鱼心声滤镜系统自动激活】
【正在提纯核心情绪……】
【输出箴言:天示:惠民之策,券引可行】
下一秒,一道浑厚之声自殿顶轰然降下——
“天示:惠民之策,券引可行。”
满朝哗然。
革新派大臣眼睛都亮了,工部裴砚当场掏出小本本记下“券引可行”四字,写完还吹了吹墨迹,仿佛在记录神谕。
守旧派则脸色铁青。周太傅拄着拐杖,胡子抖得像风中的算盘珠,冷哼一声:“又来?这简直是天道偏袒!上回是‘巧思非讥’,这回是‘券引可行’——林大人一张嘴,老天爷就递话筒,莫非他私通天庭,开了直播?”
林越冷汗直流,心想:我要是能开直播,早卖货去了,还在这儿当工具人?
他偷偷抬头,看见女帝正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我就知道你会有神来之笔”的笃定。
赵灵阳轻轻抬手,压下议论。
“天音三日两头为林卿背书,若还视而不见,岂非不敬天道?”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锤,“户部即刻拟案,三日内呈报——京城十坊试点‘惠民代券’,以蓝边布帛为凭,限商户流通,每户限领三张,不得转卖。”
陈崇文愣住:“陛下,这……‘消费券’如何定价?如何防伪?如何回收?”
“你问林卿。”女帝淡淡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林越。
他差点当场表演原地消失。
“我……我只是随口一说……”他结巴,“我连券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但天音听见了。”女帝微微一笑,“所以,你得负责解释清楚。”
林越欲哭无泪。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系统不是帮他躺平,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还顺手撒了把孜然。
散朝后,他拖着步子往外走,耳边全是窃窃私语。
“听见没?‘券引可行’——这林大人,怕不是天道的自动回复机器人?”
“人家那是‘心有灵犀’,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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