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冰凉触感,躺椅的藤条在他后背压出几道红印。他一宿没合眼,脑子里全是那行自动浮现的蓝字:“通玄郎,非虚职。”天刚蒙蒙亮,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视网膜上却猛地跳出一行烫金提示:【今日任务:辰时三刻,御书房打卡。咸鱼值待结算】。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靠垫,试图用现代社畜最后的倔强对抗命运——装死。可下一秒,官袍竟自己从衣架上滑了下来,像被无形的手抖开,轻轻披上他肩膀。玉带更是像条温顺的蛇,绕着腰自动收紧,结扣打得方方正正,连他平日总歪斜的领口都抚得一丝不苟。
“我靠,这系统开始搞职场PUA了?”他挣扎着坐起,摸了摸玉带,又看了看那件仿佛刚熨过八百遍的官服,“我躺平是为了逃避内卷,不是为了被你们当全自动人形立牌使唤!”
他踉跄着出门,脚步虚浮,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哪是升官?这是签了终身劳动合同,还是那种连离职申请都提交不了的霸王条款。
御书房外,晨光斜切过廊柱,两名内侍早已候在门前,神情肃穆得像守陵的石像。林越刚想习惯性低头行礼,一只胳膊就被轻轻托住。
“通玄郎不必跪。”内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陛下有令,您站着便是规矩。”
林越一愣,脚尖还悬在半空,差点绊个趔趄。“不跪?那我站这儿算啥?吉祥物?还是风水摆件?”
“您是通玄郎。”内侍面不改色,“天音认您,礼制就得跟着改。”
林越张了张嘴,想说“天音认错人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从那晚醉酒嘟囔“外卖小哥更自由”,他就知道,这锅甩不掉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这一脚下去,仿佛踩进了某种无形的仪式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御书房内,赵灵阳正伏案批折,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像极了林越前世听过的KPI倒计时。她抬头瞥见他,眼皮都没多抬一下:“来了?”
“来了。”林越拖着步子挪到侧案,一屁股坐下,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陛下,我有个问题。”
“说。”
“这通玄郎,到底要不要干活?”
赵灵阳笔尖一顿,慢悠悠搁下红笔,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林越打了个哈欠,声音拖得老长,“就我这状态,干也干不出花来。您不如让我回去补觉,梦里还能给您灵感。”
赵灵阳没接话,只轻轻吹了吹刚写完的批语,墨迹未干,字迹却已透出几分锋利。
林越瘫在椅子上,眼皮开始打架。奏折堆得比城墙还高,每一页都像在对他喊“加班”。他盯着那摞纸,心里只剩一句大实话:“当个秘书也这么累?”
话音刚落,殿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一道低沉的声音,不似从耳入,反倒像直接在脑仁里炸开——
“天示:臣尽其职,帝得其安。”
林越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赵灵阳却只是微微一笑,指尖在案角轻轻一叩:“听见了?”
“听见了。”林越苦笑,“天天听,都快成背景音乐了。”
“那你知道这句话在说谁吗?”
“还能是谁?我又没雇人代工。”
赵灵阳盯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林卿,你以为通玄郎只是个摆设?”
林越耸肩:“不然呢?您总不能指望我靠打哈欠预测天气吧?”
“你不需要预测。”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扫过殿外长长的宫道,“昨夜三道急报,今晨七份弹章,百官的奏折里,有一半都在提你。”
林越一怔:“提我?我又没写折子。”
“你不需要写。”她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重量,“你坐在这里,本身就是一道政令。”
林越心头一跳,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突然绷紧。他下意识摸了摸玉带,发现它不知何时又紧了几分,勒得他呼吸都慢了半拍。
“什么意思?”他声音有点发虚。
“意思是,”赵灵阳踱回案前,指尖轻轻点在他面前那张空纸,“你不是工具,是锚。”
“锚?”林越愣住,“我锚什么?锚住你们别卷了?”
“锚住朝局。”她语气淡然,却字字如钉,“守旧派怕你动摇礼制,革新派盼你开口定策,地方官等你一句话调粮,边将等你一个眼神开战。你不动,他们就不敢动。”
林越听得头皮发麻:“所以我是个人形红绿灯?”
“你是黄灯。”她纠正,“谁都不敢闯的那种。”
林越张了张嘴,想反驳,可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昨夜那行蓝字:“通玄郎,非虚职。”还有手机自动亮屏,玉带自行系紧,天音随口吐槽就成国策……这一切哪是巧合?分明是某种他看不懂的规则,正把他一点点钉进这个世界的齿轮里。
“所以……”他声音低了几分,“我不说话,是政策;我说话,是天意;我打个盹,是不是都能算闭关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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