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把那张小票塞进袖中时,手指还沾着纸面的涩感。他刚想抬眼看看窗外的天色,文书房的门就被撞得一震。陈崇文几乎是滚进来的,官帽歪在脑门上,手里攥着一叠奏折,脸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林大人!出事了!”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袖子里的手机又发烫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还好,没动静。但陈崇文接下来的话比系统报警还吓人:“周太傅联合七部十三司,联名弹劾你‘以妖术惑君,乱政敛财’,折子已经递到紫微殿了!”
林越差点把桌上的茶盏打翻。他昨儿还在想怎么把地摊经济搞成连锁加盟,今天就要被当妖人砍头了?
“他们……怎么说?”
“说你蛊惑天音,假借神谕推行邪策,动摇国本,祸乱朝纲!”陈崇文喘着气,“还有人说,九门摆摊是败坏礼制,市井喧哗,有损天家威仪!”
林越听得直翻白眼。他一个只想躺平的咸鱼,怎么就成了颠覆王朝的头号反贼?他昨天那句“这不比上班强”顶多算个打工人共鸣,怎么就演变成政变前奏了?
他还想辩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从上次“修五十年”炸了国库,他现在连呼吸都怕带情绪。万一他一激动,心里冒出句“这群老头真能搞事”,天音直接来个“天罚:守旧派当诛”,那他真得去地府摆摊了。
他只能低头,默默把《五年摸鱼三年退休》塞回怀里,心里默念:我不想当官,我不想当官,我想回家睡到自然醒……
半个时辰后,他被传召入殿。
大殿上,周太傅拄着拐杖,山羊胡一抖一抖,像在给弹劾奏折打节拍。他身后站着七八个白胡子老头,个个面色凝重,仿佛刚从祖宗祠堂里爬出来,专程来讨伐妖人。
“陛下!”周太傅声音洪亮,“林越此人,妖言惑众,以虚妄之语动摇国策,若不严惩,恐有更多宵小效仿,届时朝纲崩坏,社稷危矣!”
女帝坐在高台之上,手里捏着一份快报,指尖轻轻敲了敲纸面。
“哦?”她抬眼,“那依太傅之见,该如何处置?”
“削职查办,下狱审讯,以正视听!”
话音未落,女帝忽然笑了。她把快报往案上一拍,声音清亮:“三日增收二十四万两,你说要削职?”
满殿一静。
女帝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手里那张纸在阳光下一晃——正是户部刚送来的九门摊税汇总。
“百姓排队领摊位号,市监司忙得脚不沾地,京城烟火气三十年未见。”她目光扫过群臣,“你说这是乱政?朕看是你们太久没闻过铜板味儿了。”
周太傅脸色一变:“可天音……岂能由一人操控?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天音?”女帝冷笑,“天音说的是‘市井通国脉’,不是‘林越说了算’。你弹劾他,不如先弹劾天道?”
老头当场噎住,胡子抖得更厉害了。
女帝转身,看向林越。他正低着头,肩膀耷拉,一副“我不想卷”的咸鱼姿态。
“林越。”
“微臣在。”
“即日起,封你为户部右侍郎,专理税赋改革,九门新政由你全权督办。”
林越猛地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陛下,我……我资历尚浅,恐难当此任……”
“资历?”女帝挑眉,“你三天收的税,顶户部半年。你说你没资历?”
她一挥手:“拟旨,即刻生效。”
林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本想躲进文书房当个透明人,结果一转眼,直接被架上火堆当财政大臣了。
退朝后,他拖着步子走向户部衙门,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发虚。右侍郎?那可是实权要职,比他在现代当PPT总监还累。他现在只想找个树洞钻进去,睡到地老天荒。
可户部衙门的大门已经到了。
他推门进去,迎面就是一座山——不是真山,是账册堆成的山。十几名老吏坐在案后,一个个低着头,笔尖慢得像在写遗书。有人打哈欠,有人抠耳朵,还有人偷偷在账本上画小人。
林越站在门口,看着这场景,脑子里只剩一句话:这哪是户部,这是养老院。
他走到主案前坐下,翻开第一本账册,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眼花。还没看两页,就有小吏凑上来:“大人,这税单得走七道流程,盖九个印,最快也得十天。”
“十天?”林越瞪眼,“百姓早上交钱,晚上就能吃上饭,你们十天后才入账?中间那钱是去旅游了?”
小吏一脸无辜:“祖宗成法,不可轻改。”
林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当年在公司催报表,都没这么绝望。甲方至少还会回邮件,这群人简直比系统还难沟通。
他瘫在椅子上,看着满屋懒散的官吏,心里一阵阵发堵。他低声嘟囔:“这年头,当官比送外卖还累。人家外卖还能看单接单,咱们这儿是接了单还得拜山头、烧香、等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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