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推开鸿胪寺大门的脚还没收回来,整个人已经被一股无形的疲惫拽进了地底。他站在雪地里,寒气顺着靴底往上爬,脑子里还盘旋着“三车金锭”和“韭菜种植手册”这两个词,像两块砖头轮流砸他太阳穴。
他没去鸿胪寺,也没回天机院,而是拐了个弯,一头扎进自家书房,倒头就睡。
梦里全是酸笋味。
子时三刻,观星台铜铃无风自响。
玄真子披着道袍站在八卦铜盘前,指尖掐算,眉头拧成死结。他昨夜亲眼见林越关窗,那动作沉稳得不像凡人,倒像是在封印什么。更诡异的是,他手中的罗盘在林越出现时总会轻微震颤,仿佛那身歪斜的官袍下藏着一头沉睡的妖兽。
“天音频现,妖气外溢,此人必为祸根。”他咬牙,将三枚铜钱投入阵眼,“今夜,我要你现出原形。”
铜钱落地,盘面泛起微光,指针缓缓转动,最终停在“坎”位,直指城南。
“果然!”玄真子瞳孔一缩,“妖源锁定,林府书房!”
他袖袍一甩,脚底生风,直奔林府。夜风卷着雪粒拍在脸上,他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只要抓到这妖人,我玄真子便是大夏护国第一真人!
书房内,林越正梦到自己站在现代夜市摊前,老板问他:“加辣吗?”
他点头如捣蒜:“双份辣,酸笋加满,汤都要喝光!”
话音未落,口水从嘴角滑落,正好滴在摊开的《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第88页——“如何优雅地让领导觉得你在忙”。
与此同时,玄真子已翻墙入院,手持铜盘,一步步逼近书房。盘面光晕越来越强,妖气浓烈得几乎凝成雾气。他屏住呼吸,指尖贴上窗纸,轻轻一戳——
“螺蛳粉秘方不能外泄!”林越突然翻身,梦呓炸响。
“咔!”
铜盘应声裂开,一道裂痕贯穿“乾”位,三枚铜钱弹飞而出,一枚直接嵌进窗缝。
玄真子踉跄后退,脸色煞白:“此子……梦中都在施咒?!”
他不信邪,猛地推门而入。
烛火摇曳,映出林越四仰八叉的睡相。官袍半敞,玉带歪斜,一只手压在《五年摸鱼三年退休》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了抓腰间,露出半截黑色长条物——那东西泛着冷光,边缘整齐,绝非大夏之物。
玄真子瞳孔骤缩:“妖器!”
他颤抖着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就要贴上林越额头。
“系统你妹……”林越突然嘟囔,鼾声如雷。
“轰!”
符纸在空中自燃,灰烬飘落,竟在桌面拼出两个字:退下。
玄真子浑身一僵,手一抖,八卦盘彻底碎裂。
“魔障……这是魔障!”他倒退三步,转身就跑,连碎铜都顾不上捡,只觉背后冷风阵阵,仿佛有双眼睛盯着他逃命的背影。
他不知道的是,窗外屋檐上,两名黑衣暗卫正蹲得脚麻,其中一个低声记录:“国师夜闯林府,持符近身,未遂,仓皇逃离。”
另一个点头:“拍下来了,陛下要看慢动作。”
次日早朝。
玄真子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殿,袖子里还藏着半页残符,上面写着“天机非人声,乃心念所化”——这是他昨夜翻遍道藏才悟出的结论,可惜没来得及验证。
他深吸一口气,出列跪地,以头抢地:“陛下!臣有本奏!”
女帝赵灵阳正用小银叉戳着碗里的辣条,闻言抬眼:“哦?国师这么早,是要奏什么?”
“林越!此人绝非善类!”玄真子声音发抖,“昨夜子时,臣以八卦铜盘追踪妖气,直指其书房!彼时他梦中呓语,言‘秘方不可外泄’,臣欲以符镇之,反遭心魔反噬,法器尽毁!此等妖人,留之必乱朝纲!”
群臣哗然。
周太傅一听“妖人”二字,立刻来了精神,虽然嘴里还塞着布条,仍努力挤出“嗬嗬”声,拼命点头。
女帝却慢悠悠放下银叉,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轻轻一抖。
正是暗卫密报。
她扫了一眼,唇角微扬:“国师昨夜确实在林府附近逗留良久,还翻了墙,踩塌了两片瓦,惊动了三只野猫。”
玄真子脸色一变:“臣是为除妖!”
“可据暗卫所录,林爱卿昨夜归府后,立即伏案昏睡,梦中反复念叨‘加酸笋’‘汤要浓’,口水浸透三页《摸鱼经》。”女帝抬眼,目光如刀,“国师擅闯官邸,手持符咒,意图不明,莫非……是想偷学人家的午睡秘诀?”
朝堂瞬间安静。
周太傅的“嗬嗬”声戛然而止。
玄真子张口结舌:“陛下!臣……臣是为国除害!”
“那你说,他害了谁?”女帝反问,“国子监午睡令颁布后,学子精神焕发,连考绩都提升了两成;灯谜会一语定乾坤,韭菜通神,百姓争相耕种,粮价稳中有升;就连突厥使者,都主动送金求种,这是害国,还是兴邦?”
玄真子哑口无言。
他总不能说,因为一句“加辣”,我就觉得他是妖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