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拎着那块沉得像板砖的紫金鱼袋,一脚踏进翰林院东厢修撰值房,腰还没直起来,肩膀先垮了。
这地方比他想象中还像外包公司——三面墙堆满卷宗,正对门一张案几积灰半寸,砚台干得能当镇纸使。角落里歪着把藤编躺椅,像是上任修撰临走前特意留给后人的精神遗产。
他把鱼袋随手一扔,砸出闷响,仿佛在说:“你自由了。”
“早知道升官是这待遇,我还不如在驿站接着睡。”他嘟囔着,把堆成小山的奏报草稿往案角一推,顺手扯过一块青布盖上去,边角还特意折了两下,整得跟封印符似的。
“封印完成,今日功德圆满。”
话音刚落,视网膜上浮出半透明界面:【咸鱼值+1】
林越咧嘴一笑,心说这系统还挺懂行。
他拖出躺椅,往里一窝,从袖中摸出那台边角磕过、屏幕裂了条缝的智能手机。电量还剩37%,够他打通一局《咸鱼大作战》。
游戏加载界面跳出一只戴官帽的咸鱼,头顶弹幕飘过“躺平即正义”。林越熟练地点开“自动挂机”功能,靠在椅背上,眼皮开始打架。
“这不比写奏折香?”
他手指无意识滑动屏幕,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摸鱼啊摸鱼,我的命是摸出来的……”
值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沈翊端着茶盏路过,脚步一顿。
他本想打个招呼就走,可目光一扫,愣住了。
林越闭目养神,手里那块黑乎乎的匣子正泛着幽光,屏幕忽明忽暗,映得他半张脸青一阵白一阵,活像在做法。
“林兄?”沈翊凑近两步,“你这……手里拿的是何物?”
林越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回:“上古神器,测国运的。”
沈翊:“……”
话音刚落,一道无声震荡自林越心头炸开。
他正想着“这游戏怎么还不爆装备”,情绪一波动,系统界面立刻刷新:【情绪外放成功,触发天音:器藏玄机,不可妄动】
沈翊猛地瞪大眼,茶盏脱手,“啪”地摔在地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指着窗外虚空,声音发颤:“天机!天机现于东厢!”
林越终于睁眼:“啊?谁打翻茶了?”
沈翊没理他,死死盯着那块手机,嘴唇哆嗦:“方才……天音入耳!‘器藏玄机,不可妄动’——此等箴言,岂是凡人能闻?”
林越:“哦。”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正好游戏弹出提示:“您的咸鱼已自动领取今日俸禄。”
他顺手点了“确认”,又补了一句:“别碰,碰了会炸。”
沈翊浑身一震,倒退三步,差点撞翻笔架。
“炸?!此物竟有毁天灭地之威?”
林越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游戏里炸福利,你当真了?”
沈翊哪听得进去,只觉这黑匣越是轻描淡写,越显高深莫测。一个能引动天音的神器,怎会轻易示人真容?必是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低声道:“林兄,此物……非同小可,需得慎之又慎。”
林越摆手:“行行行,你当祖宗供着都行,别吵我打副本。”
沈翊凝重点头,默默退出值房,背影肃穆得像刚参加完祭天大典。
夜半三更,翰林院早已人去楼空。
月光斜照东厢,窗棂投影如牢笼。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摸到林越案前,正是沈翊。
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这才小心翼翼捧起那台手机——充电线早不知被谁拔了,屏幕黑着,只剩一点微弱红光,像香炉里将熄未熄的火星。
“神器今日显灵,必是择主而现。”他喃喃自语,捧着手机如捧圣物,脚底抹油般溜了。
回到书房,他翻出红绸铺案,焚香三炷,将手机端端正正置于中央。
“天机降世,佑我大夏国运昌隆……”他跪地叩首,动作虔诚。
子时整,他准时再拜,低声祈请:“请神器示警。”
手机毫无反应。
沈翊非但不恼,反而更加敬畏:“此乃大智若愚之象!静默之中藏乾坤,不动之间定祸福!”
他起身取来一册新簿,提笔写下首条记录:“三月十七,神器不语,然天音已显。”
写完,他满意地吹干墨迹,又往香炉添了把沉水香。
“明日……得做个金丝软垫。”
窗外,一只宫猫跃过屋脊,尾巴高高翘起。它在檐角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亮着微光的书房,眼中倒映出红绸上一闪而过的金光。
次日辰时,林越晃晃悠悠走进值房,习惯性往案上一摸——
手机没了。
他愣住:“我昨儿放这儿的啊?”
他掀开青布,公文堆原封不动,连折角都没变。
“谁偷我手机?”
话音未落,沈翊推门而入,双手捧着个金丝软垫,垫上空空如也。
“林兄!”他神色庄重,“神器昨夜已显灵三回,我已为其设案焚香,供于书房净室,不敢有半分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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