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光议会成立后的第七个标准月,珊瑚城已经从一个抵抗军据点转变为了宇宙中最繁忙的外交与行政中心之一。十四个成员文明的常驻代表在城中设立了使馆,这些建筑风格迥异——晶体星系的棱柱状水晶塔、风语者的悬浮气旋平台、构装体的精密几何结构、辉光团的纯粹光之穹顶——但它们都与珊瑚城的活化有机结构和谐共存,形成了宇宙多元性的生动展示。
休养圣殿中,五位古老存在的恢复进展良好。忆根的世界树分枝已经长到了三米高,枝叶间开始孕育微小的光之果实。烁银能够长时间维持完整的水银形态,偶尔会变形为简单的工具或艺术品,帮助圣殿的维护。炽心的火焰温度稳定在温暖而不危险的范围,它成了圣殿的天然壁炉和光源。雾弦的光雾能够演奏出复杂的音乐,那音乐能够安抚凡光生命的情绪波动。
只有暮光守望者的恢复最为缓慢。五十年的囚禁和能量抽取给它造成了近乎永久性的创伤。大多数时间,它仍是一团不稳定的暗金色光雾,只有在原初回响的稳定场辅助下,才能偶尔凝聚成模糊的形体,进行短暂的交流。
而原初回响本身,成为了最大的谜团。
这个最古老的存在在完整凡光的创造仪式后,表现出了一些……异常。它的几何光晕仍然完美,数学结构仍然精确,但托尔通过长期监测发现,它的凡光频率中出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杂音”——不是混乱,而是一种过于完美的秩序,一种近乎机械的规律性。
更令人不安的是,原初回响开始主动研究暮光守望者的创伤结构。它声称这是为了寻找加速恢复的方法,但它的研究方法让其他古老存在感到不适——它试图用数学公式完全描述暮光守望者的意识状态,将那些痛苦的记忆碎片编码为冰冷的方程式。
“你在量化痛苦。”忆根在一次观测后对原初回响说,世界树的枝条轻轻拂过几何光晕的边缘,“但痛苦的本质是体验,不是数据。你这样会失去对它的理解。”
原初回响的光晕平稳闪烁:“所有体验都可以被数据化。痛苦、快乐、恐惧、希望——它们都是特定凡光频率的组合。如果我们能完全理解这些频率,就能精确修复受损的意识结构。暮光守望者不需要缓慢的自然恢复,我们可以直接重新编程它的意识矩阵。”
这种冰冷的、技术至上的态度让忆根感到不安。它与其他古老存在私下交流,大家都注意到了原初回响的变化,但无法确定原因。是因为它在完整凡光创造仪式中承担了数学结构的基础,从而过度理性化了?还是某种更深层的影响?
与此同时,凡光议会正忙于处理暗蚀威胁解除后的宇宙秩序重建工作。十二个噬光子体虽然被瓦解了,但它们在被摧毁前已经在目标星系造成了严重破坏。晶体星系的折射护盾网络需要完全重建;气态巨星的风语者族群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种群;机械行星的构装体有15%的个体被暗蚀能量污染,虽然完整凡光净化了污染,但那些个体的记忆和人格受到了永久性损伤。
“修复的成本是天文数字。”在议会的一次预算会议上,构装体代表用精确的数字展示着需求,“我们需要从至少五个未开发的资源星系开采稀有矿物,这会破坏那些星系的原始生态。平衡的代价正在显现。”
风语者代表的气旋形态波动着:“我们的族群需要时间恢复数量。在此期间,我们负责维护的七个星系的大气平衡将受到影响,可能导致三个宜居星球的气候灾难。”
星芽作为议会主席,坐在主位上,努力协调着各种需求。她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在个体形态和完整凡光连接状态间切换。大多数议会会议中,她保持接近实体的形态,以让其他代表感到舒适。但当需要处理复杂数据或多重信息流时,她会短暂地化为光之形态,同时处理数十个议题。
“我们需要优先次序。”星芽说,她的声音通过凡光网络同时传译给所有代表,“生命恢复优先于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系统稳定优先于资源开采。但具体到每个文明的需求,我们需要更细致的评估。”
会议持续了八个小时,最终达成了一系列妥协方案。资源将按照紧急程度分配,而不是按照文明的大小或力量。一些较发达的文明同意暂时降低自己的发展速度,将资源转移给受损更严重的文明。作为交换,受援方将在恢复后,在未来某个时间点以技术或资源形式回报。
这是凡光议会的第一次真正考验——不是在危机中团结,而是在资源有限时的公平分配。结果勉强令人满意,但紧张感已经开始积累。
会议结束后,星芽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她在珊瑚城的住所(那座可以看到海洋的房间仍在建设中),而是去了城外的深海峡谷。她需要独处,需要远离政治和外交的喧嚣,重新连接最初让她走上这条道路的东西——凡光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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