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特需病房的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鸣,映照着雷厉脸上难以掩饰的震惊与亢奋。他死死盯着陈亮,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落魄的年轻唢呐匠。
“你……你能确定?”雷厉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椅背,“那种……控制人的邪术,真的存在?而且你能感应到?”
陈亮的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力透支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坚定:“我不敢说百分之百,但刚才那种感应非常清晰。有一股阴邪的力量,像锁链一样缠绕在某个方向,源头很可能就在龙五的老巢。侯经理情妇说的‘睡不着’、‘听到怪声’、‘身不由己’,很可能就是这种控制带来的副作用。”
他顿了顿,拿起床头柜上那张画满奇异符号的纸:“这是一种类似音律共振的邪门禁制。龙五通过某种方式,将特定的邪异波动烙印在目标身上,从而达到控制和威慑的目的。寻常手段难以察觉,但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是以‘波动’形式存在,就有可能被相反的波动干扰甚至破解。”
雷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作为受过严格唯物主义教育的刑警,他本能地排斥这种玄乎其玄的说法。但眼前的线索——侯经理情妇的诡异供词、陈亮精准的感应、乃至百乐门那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事——都指向一个超出他认知范畴的可能。更重要的是,眼下案情陷入僵局,任何可能的突破口都值得一试,哪怕它听起来再荒谬。
“你需要我们怎么做?”雷厉果断问道,不再纠结于原理,而是直奔解决方案。时间不等人,龙五随时可能潜逃。
陈亮沉吟片刻,快速梳理思路:“首先,必须尽快锁定被控制的具体目标。侯经理嫌疑最大,他是龙五的核心心腹。我需要一个媒介,一件沾染了目标强烈气息的贴身物品,最好是长期佩戴的东西,比如玉佩、戒指,或者……一缕头发也行。有了媒介,我可以尝试更精确地定位和感知那道禁制的具体情况,甚至……寻找其弱点。”
“贴身物品?”雷厉眉头紧锁,“侯勇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二十四小时跟在龙五身边,戒备森严,拿到他的贴身物品难度极大。”
“不一定非要原件,清晰的近期照片也行,但要能看到他颈部、手腕等可能佩戴饰品的位置。”陈亮退而求其次,“关键是气息关联。另外,如果能知道他常去的特定地点,比如办公室、卧室,我也许能远程感应到残留的气息场。”
“这个可以想办法!”雷厉立刻拿出对讲机,低声下达指令,调动技术侦查力量,全力搜集侯经理的影像资料和常驻地点信息。
“其次,”陈亮继续道,目光锐利,“如果我找到了干扰甚至破解禁制的方法,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侯经理在脱离控制的瞬间,感到极度恐惧或者看到求生希望的时刻,逼他反水。这个契机,必须是雷霆万钧,让他觉得龙五大势已去,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制造混乱,施加压力,逼他倒戈……”雷厉眼中寒光一闪,“龙五准备潜逃,本身就是最大的混乱和压力。我们可以在他逃亡的关键时刻动手,比如……在码头或者边境线附近收网!同时,对侯勇进行心理攻势,让他明白,坦白是唯一活路!”
“可以!”陈亮点头,“但行动必须极其迅速,要在龙五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保护伞反应过来之前,造成既成事实。否则,一旦让他们缓过气,很可能被反扑甚至灭口。”
两人在病房内压低声音,快速敲定了一个大胆至极的行动框架——代号“惊蛰·破障”。由雷厉负责调动绝对可靠的外勤力量,布控码头,制造高压态势,并寻找机会获取侯经理的关联物品或信息;陈亮则留在相对安全的医院,利用这短暂的时间窗口,全力研究音律禁制,寻找干扰破解之法,并在关键时刻,尝试远程施加影响,撬开侯经理的心理防线。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豪赌,赌的是陈亮那玄乎的“音律”能力是否有效,赌的是侯经理在生死关头会选择背叛,赌的是能在龙五背后的势力插手前完成致命一击。
计划已定,雷厉不再耽搁,匆匆离去调动资源。病房内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陈亮粗重的呼吸声。他感到一阵虚脱,刚才的精神力消耗远超想象。但他不敢休息,强撑着坐起,再次拿起那本“玄音谱”残页和那张画满符号的纸,沉浸其中。
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不是安抚,不是沟通,而是“干扰”与“破解”。他仔细回忆着刚才感应到的那丝阴冷、束缚的波动特征,试图在谱中找到与之相克、充满“解脱”、“清醒”、“撕裂”意味的音律组合与行气法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亮,又渐渐昏暗。护士送来饭菜,陈亮只是机械地吃了几口,味同嚼蜡。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那玄奥的推演之中。脑海中,无数扭曲的音符与气脉轨迹交织、碰撞、衍化,试图寻找着那一线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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