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问——若知晓最终的结局注定是飞蛾扑火,你还愿意从起点走来吗?”
苏晚照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那盏灯微凉的骨质灯罩上。
就在触碰的瞬间,她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袭来,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剥离。
一段温暖至极的记忆,如同退潮般从她的脑海中迅速褪去——那是她年幼时,断线婆婆第一次教她如何剪断他人命线后,笑着往她手心里塞进一颗桂花糖的场景。
那甜到心底的滋味,婆婆布满皱纹的慈祥笑脸,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淡化,直至彻底消散。
糖香散尽,她心中的一块角落也随之变得空洞冰冷。
而眼前那盏灯的暗红灯焰,却在吸收了这份记忆后,骤然转盛,化作一道纯净无瑕的白光。
第十盏灯燃起时,她忘了母亲葬礼那天雨有多大,只记得泥水顺着棺木边缘滑落的声音;
第一百盏亮起时,她再也记不起妹妹的小名,唇齿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音节;
第五百盏灯火跃动,她甚至模糊了自己最初为何走上这条路,只依稀记得某个雪夜,有人曾牵着她的手走进医盟大门……
时间在一次次问询与遗忘中流逝。
苏晚照仿佛不知疲倦,一盏又一盏地点亮骨灯,每点亮一盏,她便失去一段珍贵的过往,她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愈发空洞、纯粹,只剩下最初的执念。
当第九百盏灯的白光冲天而起,整个地底空间都亮如白昼时,一道沉重如山峦起伏的呼吸声,从地脉裂缝的最深处传来。
随着最后一道白光融入中央巨灯,整座灯阵忽然静止。
空气变得粘稠,仿佛时间本身正在凝固。
巨灯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每一寸崩裂都伴随着一声遥远的哀嚎,像是千万亡魂同时悲鸣。
就在此刻,沈砚毫无征兆地浑身一颤,猛然单膝跪倒在地。
他胸口的火种匣发出尖锐刺耳的共鸣,烫得他皮肤阵阵刺痛,几乎要烧穿衣物。
他的眼前不再是茧渊的景象,无数未来的碎片洪流般涌入脑海:他看见了一双紧闭的、苍老如同古树的眼睛豁然睁开,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逆向旋转的精密齿轮!
而现在——当那枯槁身影在漫天白光中缓缓升起时,沈砚猛然抬头,瞳孔剧震——那双齿轮眼中逆向旋转的纹路,竟与他方才所见的幻象完全一致!
话音未落,灯阵中央那盏比其他所有骨灯都要大上数倍的巨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后,轰然炸裂!
无数骨片四散飞溅,割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啸叫。
尘雾未散,一道枯槁瘦削的身影已在光中成形。
他的白发长得拖到了地上,如同干枯的藤蔓,双眼的位置,是两枚缓慢转动的古旧齿轮,森然而无情。
他的掌心,也托着一枚与苏晚照同款的医盟徽记,只是那枚徽记早已被岁月侵蚀,风化成了灰白色的粉末。
他俯视着跪在灯阵中的苏晚照,那由千万人汇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直抵灵魂深处,夹杂着一丝悲悯,又或是嘲弄。
“我不是守墓人。”他说,“我是墓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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