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带着腐土与铁锈的气息。
再睁眼时,苏晚照站在潮湿的地穴里,石壁渗着水珠,滴答声在死寂中回荡,三百名孕妇被粗绳捆在石柱上,她们的肚子高高隆起,却没有孕期的柔润,反而泛着青灰,像被风干的河床。
月黑风高,地穴顶端垂着银白机械臂,针头泛着冷光,孢子如粉雪般洒落,落进孕妇们张大的嘴里,发出细微的声,像虫蚁啃食枯叶。
第7轮采样启动,母性依恋强度监测中。机械音在头顶炸响,苏晚照的瞳孔骤缩——那声音,和她系统里偶尔响起的无界医盟提示音,竟有七分相似,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
她催动蛊虫逆流而上,红蝶般的光影撞碎在猩红肉瘤前。
那肉瘤悬浮在地穴中央,表面翻涌着万千人脸,有孕妇的、有婴儿的,还有......苏晚照的呼吸停滞——肉瘤深处浮出一张熟悉的脸,是青鸾!
但不是现在的青鳞半覆,而是穿着雪白大褂,怀中紧抱着个皱巴巴的女婴,机械臂正插在她后颈,抽取着淡金色的情感波谱,那女婴的哭声微弱,像风中残烛,而青鸾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温热的,带着咸涩的气息:阿眠,记住妈妈的名字......
苏晚照尖叫着扑向肉瘤,医心蛊张开利齿咬住猩红组织。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从识海深处炸开——她看见十岁的自己蹲在破庙前,小男孩举着草编蝴蝶冲她笑,可那蝴蝶突然着了火,在雪地里烧成灰烬,焦糊味扑鼻而来;她听见阿彻喊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风声撕成碎片,像纸片在暴风雨中四散。
呕——苏晚照退出记忆时,黑血顺着嘴角淌在《产簿》上,染脏了两个字,腥臭的气息在鼻腔弥漫。
王氏赶紧扶住她,老泪砸在她肩头,温热的,带着岁月的咸涩:名字......名字是魂的锚啊!
那些被剥了名字的,连鬼都做不成......
远处沙丘上,青鸾的机械眼突然地爆裂,火星溅在她青鳞覆盖的脸上,发出细微的声,像雪落在热铁上。
她望着苏晚照的方向,手轻轻按在胸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看见了......可你敢说吗?
夜空突然泛起幽蓝的涟漪,一道极细的光缝闪过,某种低频脉冲扫过荒村,惊得血莲的花瓣簌簌掉落,像无声的哀悼。
苏晚照瘫坐在沙地上,望着掌心已经晕开的三百二十一血字,突然想起方才记忆里,青鸾最后说的那句话——
阿眠,记住妈妈的名字......
风卷着沙粒扑过来,迷了她的眼。
等她再睁眼时,远处的灰袍人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枚骨铃,静静躺在沙丘上,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一滴凝固的泪。
沈砚蹲下来,用披风裹住她发抖的身体,布料摩擦着皮肤,传来粗糙而真实的暖意。
苏晚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出月牙印:去破庙。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灰烬,我要......我要把阿彻的名字......
话没说完,她的眼皮就沉了下来。
恍惚间,她听见沈砚在耳边说,机械臂的温度透过披风渗进来,像团烧不熄的火,微弱却坚定。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蜷缩在破庙的稻草堆里。
月光从漏雨的瓦缝里洒下来,照在她掌心,那里的血字已经干了,变成暗褐色,像一块陈年的伤疤。
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仿佛能触到阿彻编的草蝴蝶,还带着当年雪地里的凉意,和草叶间残留的露水清香。
阿彻......她轻声念,声音在空旷的破庙里回荡,像一缕不肯散去的魂,我不会忘了你。
风从破门吹进来,卷起几片稻草,落在她脚边,发出沙沙的轻响。
远处似乎又传来骨铃声,混着婴儿的啼哭,若有若无,像句没说完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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