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跳声并非来自血肉,而是自她胸腔深处——由无数血色藤蔓交缠盘结的异物中搏动而出。
每一根藤蔓都如活体脉络般微微起伏,表面渗出暗红露珠,像是吸饱了亿万光年外的怨念与死寂,黏滑温热,仿佛刚从轮回裂隙中抽出的根须。
它们缠绕成团,形如心脏,却更像一颗尚未孵化的灾厄之卵,在无声的寂静里,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现实的边界。
每一次搏动,空气便凹陷一寸,脚下的大地悄然龟裂,仿佛整个宇宙的频率,正被这颗异生之核缓缓拖入某种古老的节律——
不是复苏,而是唤醒。
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种低频的嗡鸣,钻入耳膜深处,激起颅腔内的共振。
每一根藤蔓都连接着一个遥远位面的悲鸣,亿万亡魂的残念共同构筑了这颗前所未有的“心脏”。
那声音不只是听觉上的回响,更是一种穿透骨髓的震颤,每一次搏动都让苏晚照的四肢百骸充满了冰冷而浩瀚的力量,仿佛有千万根细针顺着血脉游走,刺入神经末梢,带来既痛楚又清明的觉醒,指尖发麻,脊椎窜起一阵阵战栗。
幽幽的红光自她皮肤下渗出,像是熔岩在血管中奔流,将她映衬得宛如一尊浴血的神魔,周身蒸腾起淡淡的血雾,带着铁锈与焦土混合的气息,吸入肺腑时灼烧般刺痛,又夹杂着一丝腐朽的甜腥。
她缓缓站起,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响,动作间带着一种与周遭死亡气息截然不同的、奇异的生命力——那不是生机,而是执念凝成的伪生。
她的脚掌踩在碎石上,粗糙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每一步都像在与大地对话,石粒嵌入鞋底的缝隙,硌着足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灰烬被她的气息扰动,打着旋儿贴地飞舞,如同亡魂的低语在耳边萦绕,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枯手在轻抚耳廓。
她垂眸,目光落在一旁倒地毙命的信使身上。
那是一名忠诚的战士,铠甲上还残留着战斗的刮痕,嘴角凝固着最后一口黑血,腥臭的气息已凝成薄霜,覆在唇边。
心脉早已被震碎,生机断绝,尸体冰冷僵硬,指尖泛着青灰,触之如寒铁。
苏晚照伸出手指,苍白的指尖轻柔地触碰在那人冰冷的额头——皮肤如寒冰,触之即生寒意,仿佛死神的吻尚未散去,指尖的温度瞬间被抽走,留下刺骨的麻木。
织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正要出声阻止,却见那信使早已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眼白中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仿佛灵魂被无形之手从深渊中短暂拽回。
紧接着,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心跳,从他死寂的胸膛中传出——“咚”。
那声音极轻,却像针尖刺破寂静,带着一种湿润的回响,如同水滴落入空棺,在场者无不心头一震。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微弱却坚定,如同冰层下悄然复苏的溪流,每一下都牵动着空气的震颤。
“你……”织娘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化作难以置信的倒吸冷气,“你……你暂停了死亡?!”
“不是复活。”苏晚照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烈火灼烧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痛的尾音,仿佛声带已被火焰舔舐,喉间泛起一股腥甜,那是生命力被强行抽离的征兆,舌尖尝到铁锈般的味道。
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死者额头的寒意,指腹微微发麻,仿佛还残留着灵魂挣扎的余波。
那名信使的心跳再次归于沉寂,胸膛塌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唯有空气中那一缕尚未散尽的微弱体温,如烟似雾,证明他曾短暂归来。
苏晚照抬起头,望向那被灰色孢子云遮蔽的天穹。
风掠过她的脸颊,带着尘埃与腐朽的气息,吹动她散乱的发丝,发尾扫过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痒。
她眼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疯狂,虹膜深处似有血火在燃烧,瞳孔收缩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如同火焰在油中炸裂。
“但今天,”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震得空气嗡嗡作响,耳膜为之刺痛,声波在颅内震荡,“我不借了——我要抢!”
与此同时,祭坛的另一侧,影针已将那枚承载着“焚城令”最终秘密的玉简,狠狠刺入了祭坛中心的一道裂缝。
玉简断裂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声,如同命运之弦崩断,碎片边缘划过指尖,留下细微的割痛。
祭坛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仿佛活物受创,石纹中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裂缝蜿蜒而下,散发出腐朽金属与焦骨混合的恶臭,气味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周围环绕的亿万孢子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疯狂旋转汇聚,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簌簌”声,如同亿万微小生灵在低语,掠过耳际时带来细密的瘙痒感。
它们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幅巨大而复杂的立体阵图,光影交织,层层叠叠,宛如星河倒悬,光流在空中划出灼热的轨迹,皮肤能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热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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