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苏晚照虚弱地摇头,咳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那气味混着铁锈与腐叶的腥臭,“信标已经发出,它们知道我‘醒’了。它们会来的。不是之前的清道夫……是……‘牧羊人’。”
“牧羊人?”
“清道夫负责清理失控的羊,而牧羊人……”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抠着岩壁上的苔藓,留下几道湿痕,“负责把迷途的头羊……带回羊圈。”
话音未落,一种奇异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
不同于爆炸的轰鸣,那是一种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仿佛某个巨大的金属造物正在苏醒,它的心跳透过岩层,传递到他们脚下,震得石屑簌簌滚落。
沈砚立刻将苏晚照背起,压低身形,警惕地望向岩穴之外。
林间的黑暗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粘稠而压抑,连空气都像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阻力。
那些被爆炸惊扰的鸟兽此刻死一般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唯有远处树梢传来金属摩擦般的细微“吱呀”声,像是某种机械关节在缓缓伸展。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密林中走出。
它通体由流动的液态金属构成,在月光下反射着水银般的光泽,表面不断泛起涟漪,仿佛它本身就是一滩活着的汞。
它有着标准的人形轮廓,却没有五官,光滑的头部如同一面镜子,映不出任何东西——连月光都像被吞噬了一般,只留下一片虚无的暗面。
它不像那些扛着银舱的清道夫那样笨重,行动间带着一种致命的流畅与优雅,每一步落下,地面竟无丝毫声响,仿佛它的重量被某种力场抵消。
它停在百米开外,似乎在审视着这片刚刚被光柱轰炸过的区域。
它没有搜索,没有徘徊,只是静静地站着。
片刻后,它那光滑的头部,精准无误地转向了沈砚和苏晚照藏身的岩穴。
被发现了!
沈砚的心脏瞬间揪紧,耳膜因紧张而嗡鸣,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如潮。
这家伙不是靠痛感追踪,甚至可能不是靠热源或声音。
它追踪的是更本质的东西——苏晚照体内那庞大的、正在失控的数据流。
“它……它在对我说话……”苏晚照在他背上颤声说道,右眼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泪,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沈砚颈侧,带着铁锈味与微弱的电流感,“它在命令我……回归序列。”
沈砚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岩穴更深处奔去。
背后,那“牧羊人”动了。
它没有奔跑,身体却像一滴墨汁融入水中般,在原地淡化,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五十米外,速度快得超出了物理常识,连空气都未被扰动,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银色残影,如同错帧的画面。
“你说的第七具水晶棺,”沈砚一边在崎岖的洞穴中狂奔,一边低吼着问,脚掌踩在湿滑的岩石上,溅起冰凉的水花,“你说它没有激活,是……是控制钥匙,是吗?”
“是……是终极权限……也是……最后的‘格式化’指令……”苏晚照的声音断断续续,呼吸急促如风箱,“只有拥有最高权限的‘首席’,才能启动它……但我的权限……已经破碎了……”
“那就把它拼起来!”沈砚的他想起了墨槐焚掉的那卷《千面医图》,想起了白鸦带走的琴匣,还有阿葵留在枯井中的血。
他们分头行动,看似是为了制造混乱,引开追兵。
但现在沈砚忽然明白了更深层的含义。
苏晚照不仅仅是把力量分散了,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留下重新拼凑起完整权限的“信物”。
那不仅仅是逃亡,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策划好的,夺回自己的战争!
“前面没路了!”苏晚照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洞穴到了尽头,是一面湿滑的石壁,上方有一个仅容一人爬出的狭窄天窗,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像刀锋般斜劈下来,映出两人狼狈的剪影。
沈砚毫不犹豫,将苏晚照放下,用背包里的绳索将她牢牢绑在自己胸前,随后双臂发力,肌肉贲起,像壁虎一样攀着湿滑的岩石向上爬去。
指尖抠进石缝,指甲边缘渗出血丝,混着青苔的滑腻感。
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出天窗的瞬间,洞穴入口处,那个水银般的“牧羊人”已经悄然抵达。
它没有五官的脸上,映出了沈砚和苏晚照狼狈的身影,影像扭曲如水面倒影。
它的手臂突然液化,延伸成一条银色的长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闪电般抽向沈砚的脚踝。
“抓紧了!”沈砚暴喝一声,腰腹猛然发力,双腿奋力一蹬,整个人从天窗中鱼跃而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银鞭抽在岩壁上,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道深痕,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留下一道光滑如镜的切口,反射着冷月。
沈砚抱着苏晚照在地上翻滚数圈,卸去力道,半跪在地,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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