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般的裂隙中,腥臭的黑风如腐烂沼泽中翻涌的浊气,裹挟着铁锈与尸骸的气味扑面而来,呜咽声在耳膜上刮擦,仿佛千万根锈针刺入颅骨。
那暗绿色的藤蔓扭曲蠕动,表皮渗出黏液,在幽光下泛着油亮的冷光,尖啸着破空袭来,撕裂空气的瞬间,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锐响。
苏晚照跌坐在地,掌心被碎石划破,鲜血混着湿冷的岩屑渗出。
她抬头,只见沈砚站在裂隙边缘,肩头衣料已被藤蔓撕开一道焦黑裂口,皮肉翻卷,渗出血丝——那藤蔓擦过的痕迹,竟如灼烧般冒着细微青烟。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一挥,一道暗纹符印在空中骤然燃起,拦下了藤蔓的二次扑击。
电光石火间,沈砚的身体比思绪更快,他猛地将苏晚照推向一旁,肩胛骨重重撞在湿滑的岩壁上,碎石簌簌滚落。
他自己却没能完全躲开——藤蔓的尖刺如毒蛇獠牙,狠狠划过他的皮肉,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没有预想中的鲜红,伤口里渗出的血液竟是粘稠的暗黑色,像凝固的沥青缓缓爬行,其中隐约有幽蓝色的光点闪烁,如同沉入深海的星屑,与之前面无常身上流出的诡异液体如出一辙。
苏晚照的瞳孔骤然紧缩,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战栗。
这不是普通的毒素,更像是某种活体诅咒——是她在系统资料库中惊鸿一瞥过的“符线寄生”的前兆!
一旦符线在宿主体内成型,便会彻底吞噬其神魂,将其变为一具被高维存在操控的傀儡。
她来不及多想,指尖银光一闪,数根银针已精准地刺入沈砚伤口周围的穴位,针尾轻颤,发出细微如蚊鸣的嗡响,暂时封住了毒血的蔓延。
紧接着,她从随身药囊中抓出一把灰黑色的粉末——那是她在鬼市角落里用一株百年何首乌换来的“蚀骨草灰”,据说能消融一切血肉诅咒。
她迅速将其与几滴萤虫的发光体液混合,调成一团泛着微光的药膏,药膏触手温热,散发出淡淡的青草焦香与微腥的生物荧光气息。
她毫不犹豫地按在了沈砚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嘶……”剧烈的腐蚀痛感让沈砚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但他却死死咬着牙,下唇已被咬出裂口,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他的目光紧盯着那条缓缓缩回的藤蔓,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别管我……它……它在读取我的记忆。”
他的话音未落,那藤蔓的末端竟真的如花苞般裂开,投射出一片扭曲的光影。
光影在空中颤动,发出低频的嗡鸣,像老式胶片机卡顿的声响。
光影中,一个年幼的男孩被铁链锁在一座青铜高塔之内,塔身九层,塔顶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赤色晶石,晶石内部似有熔岩流动,映得男孩瘦小的身影在墙上拉长、扭曲。
男孩孤独地坐在窗边,用一块尖石在地上反复刻画着塔的模样,石尖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每一道刻痕都深得几乎要穿透地板。
那座塔,与沈砚先前在井边失神时画下的图案,分毫不差。
苏晚照心中剧震,指尖微微发麻,仿佛有电流窜过神经末梢。
一个可怕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沈砚的记忆,果然也曾被“医盟”的实验污染过!
他不是偶然卷入,他从一开始就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脚步轻得像枯叶贴着地面滑行。
是那个在鬼市摆摊的药婆岑娘,她手中端着一碗漆黑如墨的汤药,药面浮着一层油膜,散发着一股泥土和腐烂植物混合的怪味,闻之令人喉头发紧。
“喝下它,”岑娘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地缝里挤出来一般,“裂隙会暂时‘遮’住你们的气息。”她浑浊的眼睛扫过两人,眼白泛黄,瞳孔却深不见底,幽幽说道:“你们都被标上了记号,不止是血肉,更是灵魂。”
见苏晚照投来疑问的目光,岑娘继续低语,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密:“每逢月蚀,位面之间的屏障最为薄弱。那些高维的‘观测者’,便会趁机扫描我们这些低维世界的生命数据。而被医盟‘选中’的人,灵魂中会留下一道特殊的‘认知残影’,这道残影,在裂隙看来,就是最显眼的活体信标,会不断吸引裂隙中的怪物。”
苏晚照的心沉了下去,胸口像压了一块冰冷的铅。
她瞬间明白,自己每一次看似便捷地使用“系统”,其实都是在向那个未知的“新上海法医中心”发送一次定位信号。
她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殊不知自己早已是别人的猎物。
不行,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与其被动地发出信号,不如主动出击。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主动靠近裂隙的核心,利用自己这个“信标”的特殊性,以濒临死亡的状态,或许能触发与那个高维世界的深层共振,从而窥探到对抗“符线寄生”的真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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