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饲喂”和“灯塔”,吧台附近一个一直低着头的酒客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老鲸的独眼眯了起来,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带着嘲讽:“安全?旧港没有安全的地方,只有相对不那么快死的地方。”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带着浓重酒气和海腥味的热气喷在林溪脸上,“至于‘饲喂’…小姑娘,有些东西,知道了就得把命拴在裤腰带上。”
“我们的命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林溪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右手手指无意识地在吧台上画着那个陆沉写给她的模糊坐标,“我们拿到了‘鲎壳’仓库里的东西,看到了日志,听到了录音…他们在用活人‘喂’某个东西,就在灯塔下面,对不对?”
老鲸的独眼骤然收缩,他猛地抓住林溪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骇人的严厉:“闭嘴!你想把‘清理队’引来吗?!”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店内,那几个酒客依旧麻木,仿佛对一切都充耳不闻。
他松开手,深吸一口气,看着林溪因疼痛和坚持而微微发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拿起那枚银币,蘸了蘸杯子里浑浊的酒液,然后在油腻的吧台上快速画了一个简略的示意图——是旧港地下错综复杂的排污管网流向图,其中一个节点被酒液重点圈出,旁边用扭曲的笔画写了个“鲎”字。
“拿着这个,去‘鲎壳仓库’下面的旧污水处理站核心区…那里是‘饲喂’管道的其中一个交汇点,也是‘眼睛’暂时不太愿意直接盯着的地方。”他将银币塞回林溪手里,银币上还沾着浑浊的酒液,“但别指望我能提供更多帮助。守秘人…能做的有限,干涉太多…”他指了指自己空着的左眼眼罩,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含义让林溪心头一寒。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猛地撞开,咸湿的海风灌入,吹得油灯一阵摇曳。几个穿着“远洋国际”工装,但眼神空洞、动作略显僵硬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扫视店内,目光最终落在了林溪和吧台后的老鲸身上。
老鲸脸色一变,猛地一拍吧台,对着林溪厉声喝道:“滚!说了我这儿不赊账!没钱就滚出去别碍眼!”同时,他隐蔽而迅速地将一个小布包塞进林溪手中,布包里硬硬的,似乎是某种草药和…一把小巧的钥匙?
林溪瞬间会意,抓起吧台上那杯浑浊的“酒”,作势要泼,骂道:“黑店!这酒掺了多少水!”
她趁机转身,借着身体的掩护将布包塞进口袋,踉跄着朝门口走去,与那几个进来的男人擦肩而过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常人的冰冷和死寂感。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出“浊酒”,快速隐入码头栈桥的阴影中,心脏狂跳。手中,那枚沾着浊酒的银币,在黑暗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老鲸掌心粗糙的温度,以及那未尽的、血色的警告。陆沉还在等着她,而新的线索,指向了更深的黑暗——那个被称为“鲎壳”的污水处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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