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林溪低声重复着。那么大的邮轮,就算遇风暴,也不该沉得这么快。她之前鉴定过不少海事旧物,知道三十年代的远洋邮轮为抗风浪,船身钢板厚得能挡炮弹,怎么会 “迅速沉没”?
报道下面附了张黑白照片,分辨率很低,只能看出模糊轮廓:巨大的海浪像座移动的黑墙,把邮轮死死压在底下,船尾翘得老高,烟囱已经歪了,甲板上几个小黑点在动,大概是没来得及逃的乘客。即使隔着近百年时光,照片里的绝望都快溢出来。
林溪放大照片想看清船身细节,可像素太低,只能看到片模糊的灰色。她退出照片,继续往下翻,找到附录里的遇难者名单。密密麻麻的名字排了三页,大多是英文名,中间夹着几个中文名。她的目光飞快扫过,心脏越跳越快。
在第二页中间,她看到了 “陆廷舟” 三个字挤在 “乘务员” 一栏里,后面标着 “籍贯:龙湾”。林溪的指尖猛地顿住,触摸板发出“咔哒”轻响。陆廷舟…… 陆沉…… 都姓陆,都和龙湾有关,是巧合吗?
她想起昨天快递员说的话:“陆先生说,这东西是家里老人留下的,一直放在老宅的箱子里,最近收拾东西才翻出来。” 老宅?旧港区倒有不少民国老宅子,现在大多荒着。
玻璃上的 “旧港灯塔” 被新水珠晕得更模糊,可阴冷的感觉越来越重。林溪走到窗边,用指腹擦了擦 “塔” 字的最后一笔 —— 指尖沾的水是凉的,带着和罗盘一样的腥味。
她回到桌前,抓起罗盘,这次没敢直接碰,只用指尖悬在上方几毫米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根针在里面慢慢钻。“必须送达…… 必须送达……” 一个模糊的声音钻进意识里,带着偏执的狠劲,像有人用指甲在木板上反复刻这几个字。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后面还跟着风吹过瓶口的呜咽。画面突然涌上来:灰蓝色的海,浪打得很凶,拍在黑色礁石上碎成白沫。礁石堆里立着座灯塔,石头塔身的下半截爬满深绿色苔藓,看着湿漉漉的。塔顶灯室是方形的,四个角翘起来像座小亭子,漆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砖石,破败又古怪。没有码头,没有房子,只有灯塔、礁石和翻涌的海。天是灰蒙蒙的,像要塌下来。
林溪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去过旧港区那么多次,从没见过这样的灯塔 —— 那边的灯塔早在五十年代就拆了,只剩半截底座圈在拆迁区里,堆满垃圾。可刚才的画面太真实,真实到能数清塔身上的裂缝,看清苔藓里嵌的小贝壳。
她抓起手机点开地图,搜 “旧港灯塔”,没有结果。再搜 “龙湾 旧灯塔遗址”,跳出个定位 —— 在旧港区最东边的礁石滩上,距离现在的码头两公里远,标注着 “已废弃,禁止入内”。
林溪看着定位,指尖在屏幕上摩挲。就是这里了,电脑屏幕上,“陆廷舟” 三个字在白光里泛着冷意。她忽然想起陆沉昨天在电话里的话,声音压得很低:“林小姐,这东西…… 可能有点不干净。” 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才明白,他大概早就知道些什么。
雨敲玻璃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有人用指甲敲。林溪抬头,看见玻璃上的水痕又开始蠕动,这次没拼字,只在中间聚成个模糊的圆,像只眼睛,冷冷地盯着她。耳中的 “低语” 变了调,成了清晰的海浪声,一波接一波涌过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漫进工作室。
不管陆沉知道什么,不管灯塔里藏着什么,她都得去看看。那个 “必须送达” 的执念,沉没的星尘号,还有陆廷舟和陆沉的联系,好像都系在那座破败的灯塔上。
外面的雨更大了,路灯的光在雨里变成昏黄的光晕。而前方,旧港区的方向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礁石滩上,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在闪烁,像灯塔的残火,在等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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