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卷起浓重的血腥味。
熊罡和另外两名弟子，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三座石雕。
他们看着满地的狼尸，又看看那个收回手指，一脸平静，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的林尘。
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
“愣着做什么？”
林尘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走到一头妖狼的尸体旁，用脚尖踢了踢，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阶妖狼的獠牙和皮毛，是炼制符墨与低阶法衣的良好材料。”
“这头狼王额前的银色毛发，蕴含一丝风属性灵力，价值最高。”
“还有这些铁木荆棘，我们只采集了不到一半。”
他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那姿态，不像是在指挥一场血战后的清扫，更像是在指导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实验收尾工作。
熊罡三人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林尘，那个眼神，变了。
不再是最初的怀疑，也不是之前的无奈，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以及极度不解的复杂情绪。
他们几乎是手脚僵硬地，按照林尘的指示开始行动。
瘦小弟子去剥取狼皮，手抖得连匕首都握不稳，好几次都划偏了位置。
满脸苦相的青年负责收集獠牙，他的动作机械，每一次弯腰都带着一种梦游般的不真实感。
熊罡则默默地将那颗狼王头颅收起，然后转身去砍伐铁木荆棘。
“切割角度三十七度，可以最大程度保留藤蔓活性，避免灵力流失。”
林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熊罡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手中厚背大刀的角度，果然，这一次砍伐，感觉顺畅了许多。
他砍伐的动作一顿，回头深深地看了林尘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继续埋头苦干。
效率，在这种精准的指导下，出奇的高。
很快，所有的战利品被收集完毕，铁木荆棘也装满了四个巨大的行囊。
“走吧。”
林尘背上其中一个最轻的行囊，率先转身。
返程的路，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熊罡三人跟在林尘身后，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他们离他三步远，这是一个下意识保持的、充满敬畏的距离。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密林时，前方的树丛一阵晃动。
五道身影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是赵虎一行人。
赵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熊…熊师兄，林师弟，恭喜啊，满载而归。”
他的目光在林尘四人身上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瞥他们身上那几个鼓鼓囊囊的行囊，以及那无法掩盖的血腥气。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更是面色发白，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连假笑都维持不住。
“有事？”
林尘停下脚步，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赵虎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自然一些。
“没事，没事，就是看你们出来了，过来打个招呼。”
他搓着手，向前凑了半步。
“林师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没想到师弟在符箓一道上，有如此惊人的造诣。”
“刚才那场面，我们远远看着，真是…真是惊为天人！”
贪婪，终究还是战胜了恐惧。
他们亲眼目睹了那神迹一般的符箓洗地，那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恐怖力量，让他们在恐惧之余，也生出了无尽的觊觎。
如果能得到这种符箓，哪怕只是一两张，都将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底牌。
“所以呢？”
林尘的回复，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赵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冷的，无法被任何言语撬动的顽石。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图穷匕见。
“林师弟，你看，我们都是同门，这次任务也是凶险万分。”
“师弟你这种改良过的强大符箓，能不能…匀给我们几张？我们愿意出灵石购买！价格好商量！”
他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尘。
熊罡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紧张地看着林尘，生怕他一言不合，再次掏出那一把致命的铁钉。
林尘没有看赵虎。
他的视线越过赵虎的肩膀，投向了他身后那几个神色紧张的跟班。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
那是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熊罡在内，都完全没想到的回答。
“想活命？”
赵虎一愣。
“什么？”
“把你们采集到的所有铁木荆棘，加上每人一百灵石，买个平安。”
林尘重复了一遍，用的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赵虎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惊怒。
“你…你说什么？”
“你这是敲诈！”
他身后的一个跟班，也忍不住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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