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控制台大部分屏幕已经漆黑一片,如同死去的眼睛,尽管台面上还有零星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他却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地跨过散落在地的文件和零件,走到了控制台前。
他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凝聚全身的力量。然后,他右臂抬起,没有多余的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紧握成拳,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向了那个坚固的防护盖!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在相对寂静的指挥中心内骤然炸开!这声音不像金属断裂,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这声突如其来的闷响,让指挥中心内所有深陷于绝望和混乱中的人——无论是正徒劳地敲打着失灵控制台的技术员,还是抱头瘫坐在角落的参谋,甚至是正在试图手动重启备用电源的工程师——他们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半秒,所有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磁力线牵引,齐刷刷地、带着惊愕与一丝重新燃起的期待,聚焦到了那个挺立在控制台前的、略显消瘦却异常坚定的身影上。
这一刻,王启明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抵抗还没有结束。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个动作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他深深地俯下身,将嘴唇靠近那个从被砸裂的防护盖下露出的、结构简单却至关重要的内部广播麦克风。这个麦克风可能已在冲击中受损,音质无法保证,但这已是最后的手段。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胸腔中每一分气息,对着麦克风发出了声音。这声音不再是通过高级音响系统传递出的清晰、洪亮的电子音,而是带着电流过载时特有的“滋滋”杂音、信号断续造成的轻微颤抖,以及因极度疲惫和紧张而无法完全掩饰的一丝沙哑。
然而,正是这种未经修饰的、带着物理瑕疵的真实感,反而让他的声音异常地沉稳、坚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声音不像是指挥官在遥远的指挥塔中下达命令,更像是一位在战壕中与士兵们并肩的领袖,在枪林弹雨中发出的呐喊。它仿佛暴风雨中岿然不动的礁石,任凭海浪如何狂暴撞击,其核心依然稳固。
“所有‘铁砧’平台的守卫者!所有还能听到我声音的联盟战士!我是王启明!”
这简短的宣告,穿透了厚重的防爆舱壁,沿着那些尚未被完全摧毁、仍在顽强工作的内部通讯线路,如同微弱的电流般,艰难地、却又无比执着地,传达到了平台各个仍有残存能量供应的角落:
传到了那些在因断电而一片黑暗、只有应急灯闪烁着幽绿光芒的通道中,正与渗透进来的“影刃”战士进行血腥肉搏的士兵耳中;
传到了那些在烈火熊熊、浓烟弥漫的能源管道破裂处,顶着高温和窒息风险拼命进行紧急封堵的工程师耳中;
传到了那些在剧烈爆炸后形成的金属废墟和残骸堆里,艰难地拖拽着受伤战友、寻找掩护的医疗兵耳中;
也传到了那些守在孤立无援的炮台位或控制节点前,因失去指令而陷入迷茫和恐惧的操作员耳中。
这声音,或许微弱,或许失真,却清晰地送来了一个信息:指挥链并未完全断裂,最高指挥官仍在,他正与所有人在一起。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感同身受的坦诚,没有丝毫回避,“我们现在失去了所有外部联系,内部也一片混乱,通讯中断,火光四起。我知道,很多人已经倒下了,我们的平台正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创伤。”
他直接承认了现实的残酷,这种毫不掩饰的坦诚,反而让他的话语褪去了虚假的鼓舞,充满了令人信服的真实力量。他没有试图描绘一幅不存在的乐观图景,而是与所有幸存者共同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
但紧接着,他的声调陡然提升,每一个字都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和决绝的信念:
“但是,我们还没有输!”
“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只要‘铁砧’还有一块钢板飘在太空,这里,就是联盟的领土!侵略者,就休想轻易踏过!”
他的话语如同战鼓,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随即,他给出了清晰、具体、可执行的行动纲领,将绝望的混乱转化为有组织的抵抗:
“通讯中断了,看不见全局了,那又怎样?!那就用我们的眼睛和耳朵!用最原始的方式,观察你身边的战局!指挥链被打散了,那就在原地重组!以你们所在的区域为单位,幸存的官兵中,军衔最高者自动接替指挥,立刻组织起防御!”
他特别强调了技术人员的职责,赋予了他们在危急关头至关重要的自主权:“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听清楚!我,王启明,现在授权给你们!放下教条,根据你们现场的实际情况,自主判断,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你们的首要任务,也是唯一优先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核心能源系统和生命维持系统的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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