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泉水包裹着身体,如同母亲温柔的怀抱,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夏天浸泡在“蕴灵泉”中,背靠着光滑的泉壁,紧闭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精纯磅礴的生机之力,如同无数条温暖的溪流,从周身毛孔涌入,顺着千疮百孔的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如同春回大地,冰雪消融,那些因阴煞之气侵蚀而萎缩、断裂的细微经脉,在这股生机的滋养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连接。
他左手紧握着“净”钥,右手虚按丹田,全力运转那微弱的阴阳气旋。这一次,过程不再像之前那般痛苦艰难。在灵泉生机和“净”钥清气的双重作用下,气旋旋转得异常平稳顺畅,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贪婪地吸收着精纯的能量,并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速度壮大、凝实。内腑深处那火烧火燎的灼痛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与充实。
后背那道最深的伤口处,传来阵阵麻痒刺痛的感觉,那是新的肉芽在疯狂生长。他小心地解开浸湿的布条,只见伤口周围的青黑色已褪去大半,边缘开始收口,虽然依旧狰狞,但已不再流血,显露出愈合的迹象。木老给的伤药似乎也起了作用,传来丝丝清凉,抑制了可能的炎症。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知道这宝贵的疗伤时机转瞬即逝。他摒弃所有杂念,心神空明,引导着灵泉与“净”钥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温养着受损的根基。时间在极致的专注中悄然流逝,窝棚内木老微弱的咳嗽声和山谷中偶尔响起的虫鸣,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知不觉,月已西沉,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夏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虽然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那股濒死的灰败之气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沉静与坚韧。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充沛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内息澎湃充盈,比受伤前似乎更加精纯凝练,丹田气旋已壮大至鸽卵大小,缓缓旋转,散发着淡淡的生机光泽。背后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暗红色血痂,疼痛大减,左腿的划伤也已收口,行动无碍。
伤势,竟在短短一夜之间,恢复了七七八八!这“蕴灵泉”和“净”钥的结合,效果堪称神迹!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体内杂质腥气的浊气,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积压的疲惫和绝望被一扫而空。他站起身,泉水从身上滑落,露出虽显瘦削却线条流畅、充满力量的肌肉轮廓。他换上一套木老提供的、虽陈旧却干净整洁的粗布衣衫,整个人气质焕然一新,少了几分落魄狼狈,多了几分隐士般的沉凝。
走出温泉,晨曦微露,山谷中雾气氤氲,灵泉周围的莹光花草收敛了光芒,静静伫立,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窝棚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木老拄着藤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看到夏天精神奕奕的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
“恢复得比老夫预想的还要快……‘净’钥与蕴灵泉,果然是你命中注定的机缘。”木老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气息似乎比昨夜平稳了一丝,“但福兮祸所伏,你伤势愈重,气息愈纯,‘守印’之血的感应便愈强,‘幽墟’的爪牙……恐怕很快便会循迹而至。”
夏天心中一凛,刚刚恢复的轻松感瞬间消散,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晚辈明白。木老,此地……还能庇护多久?”
木老抬头望向山谷入口方向,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迷雾,看到遥远的危机。他摇了摇头:“这处‘净地’的隐匿阵法,依托地脉而生,如今地脉动荡,阵法效力大减……加之你带来的气息扰动,恐怕……最多不过三日。三日之内,你必须离开。”
三日!夏天握紧了拳头。时间紧迫!
“木老,您可知伏龙城如今是何光景?巡天司在那里可有据点?”夏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伏龙城是他下一步的目标,而巡天镜碎片是唯一的希望。
木老沉吟片刻,缓缓道:“伏龙城……乃是东南重镇,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幽墟’在那里经营日久,根深蒂固。至于巡天司……”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据老夫所知,伏龙城确有一处巡天司的明面据点,名为‘观星阁’,表面是观测天象、编纂历法的官署,实则……哼,不过是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摆在明处的幌子罢了。真正的力量,藏在暗处。而且,巡天司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派系倾轧,心思难测。你若要接触他们,务必万分小心,切不可轻易暴露身份,尤其是……你身上的‘钥’。”
夏天默默记下“观星阁”这个名字,心中警惕更甚。连木老都对巡天司如此忌惮,可见其内部情况之复杂。
“晚辈谨记。”夏天躬身一礼,随即又问道:“木老,关于这‘钥’的运用,晚辈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尤其是这‘浊钥’,气息阴邪躁动,晚辈不敢轻易触碰,但又恐对敌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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