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彻底熄灭后,老宅正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破窗外透入的、被乌云遮蔽的微弱月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物体的模糊轮廓,反而让阴影显得更加深邃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味,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来自母亲手腕伤口的淡淡血腥气。
夏天紧挨着母亲,靠坐在冰冷的土墙下,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压抑的啜泣声。他自己的心脏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和紧绷的神经。院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拖行声和咕噜声虽然暂时远去,但留下的恐惧却如同实质的蛛网,牢牢缠住了这间破屋。
不能坐以待毙!
夏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索着从背包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硬纸地图和几本旧书。他不敢发出光亮,只能借着窗外那点可怜的微光,将地图摊开在膝盖上,几乎是贴着纸面,瞪大了眼睛,艰难地辨认着上面模糊的线条和朱砂标记。
地图绘制得十分粗糙,但几个关键点却异常清晰。代表他们所在老宅的朱砂点旁,那行模糊的小字——“夏…祖祠…禁…”,在极度的专注下,他似乎又辨认出了几个字:“…墟…下…通…幽…”
夏家祖祠废墟?地下通道通往幽深之处?难道这老宅下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通道,直接连通着后山那个“古井”和“缸碎魂寂之地”?
这个猜想让夏天的心猛地一跳!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必冒险穿越危机四伏的后山山林,或许可以直接从地下接近目标!但这通道入口在哪里?老宅就这么大,他白天粗略检查过,并没发现明显的暗道。
他的手指移向地图上后山那个标注着“古井”和缸形图案的朱砂点。仔细看,古井符号旁边,还有几个极其细微的、像是用针尖刻划出的符号,与木牌和山神庙残阵上的符文有几分神似,其中一个符号,看起来像是一把钥匙插进锁孔的形状。
钥匙?锁孔?难道进入“缸碎魂寂之地”需要特定的“钥匙”?会是这块木牌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放下地图,又摸索着翻开那几本旧书。书页脆弱,在黑暗中几乎无法阅读,但他记得其中一页提到过“殒身之物”和“执念之源”可能是怨灵核心的弱点。柳氏的“殒身之物”是那口破缸,但缸已碎。那她的“执念之源”会是什么?是复仇?是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还是……对夏明远,对夏家血脉的滔天怨恨?
想到夏家血脉,夏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脉搏。老道士的遗书和清虚子的手札都隐约提到,夏家血脉与这怨灵有着斩不断的因果。这既是诅咒,会不会……也是某种钥匙?
各种线索在脑中疯狂碰撞,却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图景。他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就像在黑暗中摸索拼图,却缺少最关键的那几块。
“咳……咳咳……”身边的母亲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在死寂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夏天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喂她喝了一小口水。夏母缓过气来,紧紧抓住夏天的手,声音沙哑而绝望:“天儿……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妈,相信我。”夏天握紧母亲冰凉的手,语气坚定,尽管他自己心里也充满了不确定性,“我找到线索了,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声响——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屋顶的破洞处窸窸窣窣地爬过?
他浑身一僵,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很快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但他不敢大意,紧张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屋顶,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口袋里的木牌和龟甲。
木牌依旧冰凉,龟甲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龟甲的瞬间,龟甲似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同时,他贴身藏着的、那块用油布包裹的“怨煞结晶”,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短暂的、针扎般的刺痛感!
这两样东西……产生了感应?是对屋顶那东西的感应?还是对地图上某个标记的感应?
夏天心中惊疑不定。他再次展开地图,将龟甲轻轻放在地图上那个“古井”标记的位置。龟甲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尝试着将木牌靠近,木牌依旧冰冷沉寂。
难道感应源不是地图?
他的目光扫过黑暗的屋内,最终落在了那面刻画着模糊涂鸦的斑驳土墙上。白天他只是粗略看过,现在在绝对的黑暗和紧张中,那些涂鸦似乎有了不同的意味。
他挣扎着挪到墙边,用手仔细触摸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大部分是杂乱无章的划痕,但在一处靠近墙角的、被阴影笼罩的地方,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组相对清晰的、深嵌入墙体的符号!
这组符号……他猛地掏出木牌,凭记忆和触感对比!虽然看不清,但轮廓和走势,竟然与木牌背面的几个主要符文惊人地相似!而在这些符号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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