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新亚特兰的寒意,漫过执政厅的石台阶时,劳拉德尔与苏朗伽已在兽皮制的《撤军协议》上按下了印记——前者是考拉帝国的青铜徽章印,后者是亚特兰缇斯的源晶图腾印,两个印记在晨光中交叠,像一块刚铸好的合金,带着未褪尽的温度与重量。
“主力部队今日正午撤离,留下的50人会驻扎在城西的旧营地,只负责物资交接和技术指导,绝不越界。”劳拉德尔将协议卷好,递一半给苏朗伽,青铜拐杖的星蓝花雕纹蹭过石桌,留下细碎的声响,“若有士兵违反约定,你可直接处置。”
苏朗伽接过协议,指尖触到兽皮上粗糙的纹路,像摸到了两个文明紧绷的神经:“我会派火裔族战士在营地周边巡逻,保证留守人员安全,也会让工匠协助你们整理撤军物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外——几名亚特兰缇斯民众正扒着石墙张望,眼神里藏着不安与警惕,“只是民众心结未开,撤离时可能会有摩擦,还需你们多些耐心。”
协议签署的消息很快传遍新亚特兰,街道上渐渐聚起人群。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图腾柱下,看着往来搬运物资的考拉帝国士兵,眉头始终未松:“撤兵是好事,但留下的人若不安分,我们还是要拿起石斧。”年轻的猎手们则围在城西营地外,手按腰间的武器,目光紧盯着进出的士兵,空气中仍飘着未散的敌意。
正午的阳光终于刺破晨雾,照在新亚特兰的石板路上。考拉帝国的士兵列队站在街道两侧,黑色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没了往日的压迫感——他们的光束枪已收进枪套,背包里装着简单的个人物品,队伍末尾跟着几辆载着物资的悬浮车,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像一段缓慢的告别曲。
“出发!”卡伦拔出光束剑,却没有指向任何方向,只是将剑刃朝天举起。士兵们迈步前行,步伐整齐却不沉重,没有号角,没有呐喊,只有甲胄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街道两侧的亚特兰缇斯民众沉默地站着,有人抱着手臂,眼神冰冷;有人牵着孩子,脸上满是犹豫;也有曾参与“深度交流”的居民,悄悄挥手——他们中,有跟着阿丽斯学过种麦的妇人,有跟着埃拉学过用机械的工匠,此刻看着熟悉的士兵,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侵略者还敢来我们的土地!”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一名中年男子举起石块,却被身旁的老妇人拉住:“孩子他爹,别冲动!他们在撤兵,再等等看。”男子瞪着眼睛,最终还是放下了石块,只是目光依旧凶狠地盯着士兵。
队伍行至广场时,一名年轻的考拉帝国士兵突然停下脚步。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语音记录仪,银色外壳上贴着一张手绘的陶土太阳——那是他跟着亚特兰缇斯陶匠学捏陶时,自己画的。他看向路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亚特兰缇斯孩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将记录仪递了过去。
“这里面…有我们学唱的《丰收谣》。”士兵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青涩的紧张,“还有…我录的基地的风声,像你们说的,能让人想起麦田的声音。”
孩童抱着母亲的腿,怯生生地看着士兵,又看了看记录仪上的陶土太阳。母亲迟疑了片刻,轻轻推了推孩子的肩膀。孩童伸出小手,接过记录仪,按下播放键——熟悉的《丰收谣》旋律流淌出来,带着基地居民略显笨拙的发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真诚。
“谢谢…你。”孩童小声说道,举起记录仪挥了挥。士兵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转身归队时,脚步轻快了许多。
这一幕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街道上的气氛渐渐松动。一名曾跟着士兵学过修机械的亚特兰缇斯少年,突然喊道:“你们以后还会来教我们修悬浮车吗?”队列末尾的技术员回头,笑着点头:“会的,我们留下的人会教你们,还会带新的零件来。”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变了调,有人说“这士兵看着也不像坏人”,有人说“他们学唱我们的歌,倒也有心”。老族长看着这一切,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没再说话,只是眼中的冰冷淡了几分。
苏朗伽与劳拉德尔并肩走在队伍末尾,看着街道上的变化,心中都松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记录仪,比十份协议都管用。”劳拉德尔感慨道,目光落在远处挥手的孩童身上,“孩子的眼睛最亮,能看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不是记录仪管用,是人心管用。”苏朗伽看着士兵与民众之间的互动,“他们愿意放下武器,我们愿意放下敌意,这样和解才有意义。”他指向城西的旧营地,“留下的50人,是两个文明的桥,我们得好好守护这座桥。”
当最后一名士兵走进旧营地,悬浮车的尾气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时,街道上的民众仍未散去。有人围在营地外,好奇地张望;有人讨论着刚才的士兵,脸上带着释然;也有少数人依旧皱着眉,转身离开时嘴里还念叨着“不能信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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