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警报声凄厉到了极致,然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彻底沉寂下去。这一次,连一丝杂音都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陈珩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块冰冷的晶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
只有洪流。
无法形容的、庞杂到足以瞬间撑爆任何凡人意识的信息,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顺着他的指尖,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那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最本源的、关于“存在”、“虚无”、“秩序”、“混乱”、“时间”、“空间”……的概念本身!
“啊——!”
陈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意识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瞬间支离破碎。他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湮灭,听到了规则的共鸣与哀嚎,感知到了无数诡异存在的低语与嘶鸣……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信息的海洋彻底吞噬、同化,变成一具空壳的瞬间——
那股狂暴的洪流,突兀地……温顺了下来。
仿佛一头狂暴的凶兽,在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后,骤然收敛了所有的爪牙。庞杂的信息不再无序冲击,而是开始以一种他能够勉强理解的方式,缓慢地、有序地在他意识中流淌、沉淀。
一些模糊的、破碎的、不属于他陈珩的记忆片段,如同沉船碎片般浮上心头:
……无尽的虚空,冰冷的王座,脚下是匍匐的、形态各异的阴影……
……一场席卷整个宇宙的、概念层面的战争,规则的链条在崩断,秩序在哀鸣……
……一种深沉的、席卷一切的疲惫,以及……自我剥离的决绝……
这些片段一闪而逝,却带来了无比真实的感受。
陈珩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几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他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但脑海中那撕裂般的痛楚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明晰感。
他依然是他,陈珩,来自地球的程序员。但他似乎又能模糊地“理解”周围那些流淌的规则光带所代表的含义,能隐约“听”懂那无处不在的灵魂嗡鸣所传递的、关于王庭状态的信息。
那块“权柄碎片”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内部的星光流转不息。
基拉缓缓靠近,灵魂之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验证后的释然?
“恭喜父神,您成功接纳了第一块碎片。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这证明您的本质正在苏醒。假以时日,您必将重掌一切。”
陈珩抬起头,看着基拉那无数只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睛。
刚才信息的冲击,系统的彻底沉寂,以及那些突如其来的陌生记忆……这一切,是意外,还是……基拉有意为之的试探?
它是在验证,这位归来的“父神”,是否真的还是那位“父神”?
陈珩的心中寒意弥漫。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普普通通的手指。就是这只手,刚刚触碰了宇宙的“底层代码”,并且……驯服了它。
我……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从未如此清晰而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不再是那个单纯只想回家的穿越者了。回家的路,似乎与解开“我是谁”这个谜题,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而这条路上,布满了名为“神性”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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