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乾清宫的喊杀声如同沉闷的惊雷,穿透层层宫墙,蔓延至每一个角落。各种扭曲的谣言在夜色中滋生蔓延,有的说 “阉党弑君夺权”,有的说 “勋贵叛乱入宫”,人心惶惶之下,一支平日里极易被忽视的特殊部队 —— 净军,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净军,由宫中地位较低的宦官组成,主要负责宫苑杂役、门禁值守、物资转运等辅助性工作,归高时明管辖。这支队伍人经过淘汰老弱后还有数约有两千余人,装备也更新了。但平日里默默无闻,甚至因成员的宦官身份,常被翊卫营、腾骧四卫等精锐部队轻视。
朱由检登基后推行新政,整顿财政的第一刀便砍向了宫中冗员与虚额空饷。此前,净军内部不少底层管事太监借着登记造册的便利,虚报人数、冒领饷银,中饱私囊。而净军小校钱宝林,便是其中的典型 —— 他常年虚报五个空额,每月能多捞取七两五钱银元的 “外快”,这笔收入几乎是他正俸的三倍。新政清查后,空额被核销,他的额外收入彻底断绝,心中对朱由检早已积满怨恨,只待一个作乱的时机。
夜色渐深,净军驻扎的西偏院灯火稀疏。钱宝林趁着换岗间隙,悄悄召集了二十余名相熟的宦官,又故意在营中空地上散布 “宫中有变” 的消息,引得更多不明真相的净军士兵聚集过来。这些士兵大多面带惶惑,交头接耳,议论着宫中的混乱,不知该何去何从。
见聚拢的人越来越多,钱宝林觉得时机成熟。他猛地跳上院中的石墩,双手叉腰,对着人群高声煽动道:“弟兄们!都静一静!”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钱宝林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蛊惑:“宫里头的事,想必大伙儿都听说了!李公公、王公公他们,是替咱们出头来了!那皇帝小儿不仁不义,推行什么狗屁新政,断了咱们的活路!”
他指的正是被清查的空饷,却故意模糊概念,将自己的私利包装成 “大伙儿的活路”:“以前咱们虽地位低,好歹能靠着些许‘补贴’养家糊口,现在呢?空额被砍,饷银只够勉强糊口!这不是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吗?”
人群中有人面露犹豫,低声附和:“是啊,以前每月能多拿些钱,现在确实紧巴……”
钱宝林见状,心中大喜,语气愈发激昂:“如今宫中大乱,正是咱们讨还公道的好时候!随我拿起兵器,去乾清宫!要求陛下恢复旧例,把咱们的‘活路’还回来!若是他不肯,咱们就赖在那儿,不让他安生!”
他本想喊出 “清君侧” 的口号,可看着下面大多茫然无措的面孔,知道这些底层宦官眼界有限,“讨活路” 比虚头巴脑的政治口号更能打动他们。他满心以为,这些底层宦官日子清苦,断了空饷必然心生怨望,定会一呼百应,跟着他作乱。
然而,他彻底失算了。
朱由检的新政虽核销了虚额空饷,却从未克扣过净军的正俸 —— 不仅如此,整顿吏治、打击贪墨后,宫中俸禄发放愈发及时,再也没有出现过被管事太监层层盘剥的情况。恩导司的宣讲也从未遗漏过净军,《大明周报》的内容会由识字的太监念给众人听:皇帝提高底层士兵待遇、立法保障军属权益、甚至为净军中有亲人在外从军者发放 “赡养银”,这些实打实的好处,早已深入人心。
更重要的是,统领净军的高时明,虽治军严格,却处事公允 —— 他从不克扣士兵饷银,有管事太监欺压底层宦官,他总会出面主持公道;分配差事时,也尽量做到劳逸均衡,在净军中威望极高。
因此,钱宝林喊完之后,院中空地上一片寂静。净军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非但没有群情激愤,反而大多面露鄙夷和警惕。
“钱瘸子,你疯了吧?” 一名年近四十的老宦官忍不住出声反驳,他是净军的队正,平日里最是老成,“陛下待咱们不薄,正俸一分不少,还发赡养银,你所谓的‘活路’,不过是你虚报空额捞的黑心钱!你想造反,别拉着我们垫背!”
“就是!你自己喝兵血被查,反倒怪陛下?” 另一名年轻宦官也附和道,“去找皇帝讨说法?那不是形同造反吗?要被砍头的!”
“我们可不想跟着你死!” 越来越多的士兵反应过来,纷纷指责钱宝林。
钱宝林脸色涨得通红,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他还想强辩:“你们…… 你们懂什么!没有那些额外收入,咱们怎么活?皇帝就是想饿死咱们!”
“闭嘴!” 老队正怒喝,“陛下整顿空饷,是为了让饷银能真正发到咱们手里,不是让你这种蛀虫中饱私囊!”
就在钱宝林骑虎难下,想要硬着头皮煽动更多人的时候,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钱宝林,你好大的狗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高时明身着深色蟒纹内侍袍,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如同索命的阎王,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二十余名手持棍棒、神色肃穆的净军亲信,皆是他一手提拔、忠诚可靠之人,此刻个个目光如炬,盯着石墩上的钱宝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