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身后两名年轻道士同时拔剑。剑光清冽如秋水,剑身隐有龙吟之声——这是泰山派镇派宝剑“青蛟”、“白螭”,皆是历代洞主以地脉温养的名器。
场中气氛骤然绷紧。
崔文若心中暗骂。这清风道人看似中立,实则句句都在偏袒那少年!什么“不容邪祟肆虐”,什么“扰动地脉”,分明是在警告九幽道不可用蛊,警告虎贲卫不可动大军。如此一来,双方武力都被限制,反倒是那少年布下的诡异阵法,成了最大依仗。
好一个泰山派!好一个“主持公道”!
王悦之却心中雪亮。清风道人这番话,表面是维护泰山地脉,实则是在给他创造机会——一个与崔文若谈判的机会。
王悦之立即笑道:“清风道长所言极是!陛下意欲封禅泰山,兹事体大,岂容旁门左道亵渎!况且,鄙人还有一事不明,尚需请教崔大人。”
崔文若笑容不变:“王公子但说无妨。”
“崔大人口口声声奉旨捉拿要犯,王某自然明白。可到底谁是朝廷要犯?!”王悦之虽轻言慢语却字字有如刀锋:“王某与山阴先生此行,本就奉有密旨,随同“泰山封禅古迹勘察使团”前往泰山,身负重任!崔大人不妨想想,若无陛下授意,我等岂敢轻涉泰山地脉之事?”
清风道人闻言,与两位师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深思之色。若这年轻人真是陛下密使,那今日之事便不止是江湖纷争了。
崔文若突的发问:“有何重任?”王悦之幽幽道:“陛下所托之事,你真的想知道吗?”崔文若立时脸色微变,口中喃喃。
王悦之却厉声喝道,“可这泰山地界,除了你虎贲卫,还有九幽道、五斗米教邪宗、地藏宗的人马四处活动。这些江湖邪派,何时也能代朝廷行事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徐开与蛊老鬼:“还是说……北魏朝堂之上,有人与这些邪派早有勾连,此番是借朝廷之名,行私利之实?”
此言一出,崔文若脸色更是大变。
王悦之这番话,正中要害。他潜伏北魏已久,又得风雨楼和琅琊阁情报之力,对平城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了如指掌。当今北魏皇帝拓跋濬虽年轻,却锐意改革,重用汉臣,打压旧族。而萨满教旧势力与鲜卑勋贵盘根错节,暗中扶持九幽道等江湖势力,与拓跋濬新政相抗。此番泰山之事,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崔文若沉声道:“王公子此言差矣。朝廷自有法度,岂容江湖势力擅专?崔某此行,正是奉陛下之命,彻查泰山地脉异动。至于九幽道等人……”他瞥了徐开一眼,“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恰逢其会?”王悦之轻笑一声,忽然咳出两口黑血,山阴先生连忙扶住。他拭去嘴角血渍,声音更冷:“那崔大人可知,九幽道为何对地脉九转功法如此上心?又可知五斗米教邪宗、地藏宗为何齐聚泰山?”
他环视四周,见众人神色各异,缓缓道:“王某虽江湖散人,却也听闻北魏朝堂近年不太平。陛下欲借地脉之力巩固龙气,有人却想借此培植私兵、暗蓄势力。这泰山之下,埋着的不仅是地脉龙气,更是……北魏国运!”
“住口!”徐开厉喝,“黄口小儿,也敢妄议朝政!”
崔文若却抬手止住徐开,眼中精光闪动:“王公子知道得不少。”
“不多不少,刚刚够用。”王悦之直视崔文若,“崔大人,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你奉的究竟是陛下的旨,还是……朝中其他人的令?”
这话问得极其大胆,却问到了关键处。
崔文若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好小子!难怪能引得各方势力争相追逐。不错,崔某此番确奉陛下密旨。但朝中有人不愿地脉之力尽归陛下掌控,暗中联络九幽道等势力,欲抢先一步夺取功法——此事,崔某也心知肚明。”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王公子,你既知其中利害,便该明白,眼下唯有随崔某回平城面圣,将地脉功法献于陛下,方能保你性命。若落入其他势力手中,你必死无疑。”
王悦之心中冷笑。崔文若这话半真半假——他确是奉旨而来,但未必没有私心。北魏朝堂上,汉臣与鲜卑旧族、改革派与守旧派斗争激烈,崔文若身为虎贲卫将领,背后必有所属派系。此番若能抢先夺得地脉功法,不论献给陛下还是身后势力,都是大功一件。
但此刻局势微妙,王悦之顺势而为:“崔大人既如此说,王某信你。只是……”他话锋一转,“九幽道虎视眈眈,五斗米教邪宗、地藏宗潜伏暗处,崔大人如何确保王某能平安抵达平城?又怎能保证,献上功法后,王某不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话问得巧妙,既点明危险,又暗示自己掌握着重要筹码。
崔文若沉吟道:“王公子有何高见?”
王悦之看了一眼山阴先生,缓缓道:“第一,九幽道等江湖势力,崔大人需以朝廷名义严令约束。尤其是萨满教旧部扶持的那些人,若敢再插手此事,便是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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