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嫣然感应到心印的同一时刻,泰山客舍中,瘫软调息的王悦之怀中所藏两件物事,几乎同时传来了异样反应!
贴身收藏的那枚玄铁兵符,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急促而短暂的温热,仿佛被某种遥远的气机瞬间激发,符身上那些古朴纹路竟隐隐泛起暗红色光泽,一闪即逝,随即恢复冰冷。
几乎同时,那枚非金非木的琅琊阁令牌,也传来了持续而稳定的温热感,如同无声却坚定的警示——附近确有不同寻常的异动发生!
王悦之心头猛地一凛,瞬间从调息状态中惊醒。他强撑着依旧虚软的身体,右手按住怀中兵符,只觉那冰冷铁块竟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遥远之地与之共鸣。
“尉迟将军……难道他出事了?”王悦之面色骤变。这兵符是尉迟铄临别所赠,言明若有急难可凭此符调动部分边军。如今兵符无故示警,绝非吉兆。
而琅琊阁令牌的确认,更让他确信院外必有变故。
他咬牙起身,掠至窗边,将木窗推开一道细缝向外望去。只见院外那些原本就如临大敌的值守泰山弟子,此刻神色更是警惕异常,已有三人手按剑柄,呈三角之势护住院门,另外四人则各自占据屋檐、墙角等制高点,目光锐利如鹰隼,齐齐望向院落东侧——那茂密山林与高耸院墙的交界之处。
山林依旧静谧,晨光穿过枝叶,投下斑驳光影。但王悦之凝神细观,却发现了几处不寻常:林间鸟雀早已惊飞,连虫鸣都稀疏可闻;一片灌木丛的枝叶无风自动,摇动的节奏却与山风不合;更远处,一株老松的阴影比平日深了三分,仿佛有什么东西藏匿其中。
“有人埋伏。”王悦之心中明镜似的。这些迹象寻常人或许难以察觉,但他此时眼力以及神识五感早已非比寻常。
只是,来者是谁?是泰山派内部对他这“来历不明”的客人心存疑虑,派人暗中监视?还是……地藏宗的人已悄然渗透至此?
王悦之轻轻合上窗,退回室内。他盘膝坐回蒲团,看似闭目调息,实则心神已高度戒备。右手悄然探入怀中,握住了那枚冰凉的玄铁兵符,左手则虚按地面,尝试再次引动地脉之气——方才绘制心印消耗虽大,却也让他对这门法门的运用熟练了几分。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引气量多,而是将地脉之气凝于掌心三寸之地,如同在自身周围布下一层无形“地听”之网。此法得自《地脉篇》中一则小术,名唤“地镜”,能以地气为媒介,感知方圆三十丈内地面震动、脚步声响等细微变化。
渐渐地,一幅模糊的“画面”在心底浮现——
院墙外东侧山林中,潜伏着至少六人。其中三人脚步极轻,落地无声,应是轻功高手;另外三人脚步沉稳,呼吸绵长,修为亦是不弱。这六人呈扇形分布,隐隐将客舍东侧围住,却并未立即行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更远处,另有两人藏身于一株古树之后,气息晦涩难明,若非王悦之以地镜之术感应地面微震,几乎难以察觉他们的存在。其中一人呼吸间带有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似是身怀特殊兵刃;另一人气息阴冷,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让王悦之莫名想起黑莲咒印的那股邪气。
“八个人……两个高手压阵,六个好手围堵。”王悦之心念电转,“这般阵仗,绝非寻常监视。他们是在等什么时机?还是……在等某个人发令?”
他忽然想起昨日左凌风醉后所言:“泰山派内部也不太平……掌门奉旨前往平城,几个长老明争暗斗,有人想借朝廷之力重振门派,有人则想固守祖训……”
莫非,今日这埋伏与泰山派内斗有关?有人想借他这“琅琊阁弟子”的身份做文章?
正思忖间,院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那是埋伏者发出的行动信号!
王悦之瞳孔骤缩。
几乎同时,“轰!”
客舍东侧院墙猛然炸开一个缺口,碎石纷飞中,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入院内,手中兵刃寒光闪烁,直扑主屋而来!
***
与此同时,平城皇宫太极殿内,晨钟余韵犹在梁栋间萦绕。
文武百官依品阶肃立两班,蟒袍玉带,静默无声。只是今日这静默之下,较之往日更添了几分山雨欲来的滞重。丹墀之上,龙椅中的北魏皇帝拓跋濬一身玄黑冕服,十二旒白玉珠垂落额前,半掩住那张英挺锐利却已凝练如渊的面容。
这位年轻的帝王,登基不过三载,却已历经权臣掣肘、宗室逼宫、边境烽火诸般磨难。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案一角那枚造型古拙、泛着幽冷青光的青铜兽符,指腹感受着其上冰冷的纹路,眼神飘忽,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千里之外的淮水烽烟之上。
半月前,他本已披甲执锐,欲效仿先辈驰骋疆场,御驾亲征南朝的钟离城。三万禁军精锐整装待发,粮草辎重已运抵前线,只等天子一声令下,便可渡淮水、破坚城,一举奠定大魏南疆三十年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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