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山阴先生忽然冷哼一声,并未看向石棺,反而转向石室另一侧的黑暗角落,朗声道:“阁下弄此玄虚,不嫌小家子气么?这棺中之物若真受你操控,何不索性唤出来,让老夫见识见识?”
王悦之一怔,顺着山阴先生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片黑暗角落空无一物,只有斑驳的石壁。
但就在山阴先生话音落下片刻,那角落里竟真的传出一声沙哑低笑:“嘿嘿……山阴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灵觉之敏,远超那群只知蛮干的九幽道蠢材。”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灰袍、身形佝偻的人影,如同鬼魅般,缓缓从阴影中“浮”了出来。他面容干瘦,眼眶深陷,瞳孔中闪烁着如同毒蛇般冰冷狡黠的光,手中把玩着一枚乌黑的、刻着诡异符文的铃铛。
“引魂铃?”山阴先生瞳孔微缩,“你是‘鬼师’钟离昧?想不到连你这老鬼也投靠了九幽道。”
“鬼师”钟离昧嘿嘿一笑,声音如同夜枭:“良禽择木而栖。九幽道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为他们效力。倒是先生你,放着清福不享,何苦来蹚这浑水?这古墓之谜,牵扯之深,远超你想象,知道的太多,未必是福。”
“哦?”山阴先生淡淡道,“老夫倒想知道,你所言的到底是怎样的祸福?”
钟离昧晃了晃手中的引魂铃,那口最小的石棺随之又轻微震动了一下。“譬如,先生可知这棺中葬的是何物?”他不等山阴先生回答,便自顾说道,“并非古人,也非尸傀,而是三十年前,‘巴山剑派’最惊才绝艳的弟子顾清风。他奉命探查此墓,却在此地被抽干精元,炼成了‘守墓灵奴’,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王悦之听得心头寒气直冒。巴山剑派顾清风,他年少时也曾听家中长辈提及过这个名字,曾是武林中一颗耀眼新星,却莫名失踪,原来竟葬身于此,落得如此下场!
山阴先生面色不变:“九幽道好手段。以活人炼傀,就不怕天谴么?”
“天谴?”钟离昧嗤笑,“成王败寇,自古皆然。若我圣教大事得成,重塑乾坤,谁又敢提‘天谴’二字?”他目光转向王悦之,阴冷一笑,“这位王小子,身上所带之物似乎对阴灵之气敏感的很啊。若非它屡次预警,你们在潭边只怕就已着了道。琅琊阁……嘿嘿,手伸得可真长。”
王悦之心头巨震,对方竟连自己身怀琅琊阁令牌之事都已知晓!这“鬼师”钟离昧,显然比之前遇到的九幽道徒难缠得多,不仅手段诡异,心机更是深沉。
山阴先生踏前一步,挡在王悦之身前,隔绝了钟离昧那令人不适的目光。“废话少说。你现身于此,不会只是为了讲故事吧?”
钟离昧收起笑容,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自然是为送二位上路。外面的尸蠊不过开胃小菜,这‘守墓灵奴’才是正餐。有顾清风这等剑术高手制成的灵奴相伴,黄泉路上,想必不会寂寞。”
他手中引魂铃骤然急摇,却未发出丝毫声响!一股无形的、尖锐的波动直刺那口小石棺!
“咔嚓!轰——!”
棺盖猛然炸裂,一道灰影如电射出,带起一股阴寒刺骨的劲风,直扑山阴先生!那灰影面目模糊,只能看清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手中却握着一柄寒气森森、完全由阴气凝聚而成的长剑!
剑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剑意已笼罩全场,正是巴山剑派嫡传的“夜雨三十六式”起手式!
山阴先生不敢怠慢,喝道:“退后!”双掌一圈一引,一股柔和浩然的力道涌出,并非硬接,而是试图将这凌厉一剑引向一旁。
然而那“顾清风”所化的灵奴,剑法虽存其形,却更添了几分鬼气与狠戾,变招快如鬼魅,剑光如丝如雨,绵绵不绝,竟将山阴先生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王悦之在旁看得心惊肉跳,这灵奴战力之强,远超寻常九幽道徒,而且剑法精妙,显然保留了部分生前武学本能。山阴先生武功虽高,但在对方这毫无顾忌、只攻不守的疯狂攻击下,一时竟也被逼得采取守势。
钟离昧在一旁阴恻恻地笑道:“没用的,山阴老儿!灵奴无知无觉,不惧伤痛,真气无穷无尽,你功力再深,又能耗到几时?待你力竭,便是你二人毙命之时!”
王悦之心急如焚,知道自己武功低微,插手这等战局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成为山阴先生的累赘。他目光急转,忽然落在钟离昧手中那无声摇动的引魂铃上。
是了!这灵奴受铃铛操控!若能干扰甚至毁掉那铃铛……
他悄然后退半步,将身形隐入石室更深的阴影中,手中扣住了最后一张炎阳符和一张蕴含爆裂之力的“惊雷符”。他在赌,赌这至阳至刚的符力,能对那阴邪的引魂铃产生克制!
就在山阴先生被灵奴一剑逼得略微后退的刹那,王悦之动了!他并未攻击灵奴,而是将全身真气灌注两道符箓,猛地射向正在狞笑的钟离昧!目标,正是他手中的引魂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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