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明明白。”王悦之神色平静,目光却坚定如铁,“然欲破死局,必行险招。母咒不除,我终受制于人;邪祭不成,天下或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墨砚似乎又收到什么讯息,侧耳倾听片刻后,回禀道:“殿下,王公子,刚接到城外观察点回报,栖霞精舍方向,今夜异象频现,不仅邪气更盛,似乎还有大量车辆深夜驶入,守卫比平日增加了三倍不止。”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开始了…”刘伯姒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说道,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
王悦之默然立于她身侧,体内《黄庭》真炁悄然运转,心脉间那被压制的“子咒”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弥漫的紧张与邪氛,微微悸动。
建康城的这个秋天,注定要在动荡与血腥中载入史册。
皇帝刘彧呕血昏厥的消息,尽管被阮佃夫极力封锁,但宫闱秘事向来无真正的秘密可言。一股不安的暗流迅速在朝野上下、世家大族之间蔓延开来。乌衣巷中,昔日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紧闭的朱门和暗中往来的密使。
风雨楼地下据点内,王悦之度过了数个不眠之夜。墨砚带来的消息好坏参半。
坏消息是,阮佃夫已彻底掌控中书省,借“协理”之名,大肆安插亲信,将反对者或明升暗降,或寻由罢黜。栖霞精舍的守卫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日夜邪气缭绕,隐隐有血光透出,令人不安。吴泰与公孙长明频繁出入,显然大祭已到关键阶段。
好消息则是,刘伯姒通过绝密渠道送出的消息,似乎起了作用。江北前线,征北将军张永在得到建康实情后,虽未公然抗命,却以“稳守待援、谨慎进军”为由,放缓了原本就拖拉的进军速度,实则保存实力,观望风向。而更令人振奋的是,深受刘彧信任的皇弟——建安王刘休仁,在得知陛下病重、阮佃夫擅权后,终于不再沉默。
“殿下,王公子,有重大进展!”墨砚再次带来消息时,眼中带着久违的光彩,“建安王刘休仁殿下,已秘密联络司徒袁粲、尚书令褚渊、以及丹阳尹蔡兴宗等重臣,决议不能坐视阮佃夫祸乱朝纲!”
“蔡兴宗?”王悦之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此公乃当世名士,见解独到,虽非高门,却深得先皇宋孝武帝敬重。
“正是!”墨砚语气带着敬佩,“蔡大人向建安王献计,如今江州刘子勋虽为逆首,然其麾下邓琬、袁顗等人才是祸首,各地响应宗室亦多是被裹挟或观望。朝廷当集中精锐,直捣江州心脏,擒贼擒王。同时,对各地宗室宜采取分化瓦解之策,赦免胁从,只诛首恶。如此,方可速平内乱,避免天下糜烂,届时再全力应对北魏与朝中奸佞!”
王悦之与刘伯姒闻言,皆是精神一振。蔡兴宗此策,正切中要害!历史似乎正沿着它固有的轨迹前行,即便有阮佃夫这样的变数,那些忠于社稷的能臣干将,依旧在努力匡扶江山。
“皇叔(刘休仁)如何决断?”刘伯姒急切问。
“建安王殿下深以为然,已决意采纳!”墨砚道,“此刻,建安王正以陛下名义密令,紧急调动屯驻京畿的精锐——羽林禁军、以及吴喜、沈攸之先前留下的部分北府老兵,由骁将刘勔、以及迅速被擢升的右军将军萧道成等统领,准备即日开赴江州平叛!同时,已派出多路使者,携‘赦免诏书’前往各地宣抚。”
“萧道成…”王悦之默念这个名字,此人崛起之速,果然非同一般。
“好!太好了!”刘伯姒难得露出喜色,“皇叔终于出手了!有他主持大局,有蔡公之谋,有刘勔、吴喜、沈攸之、萧道成等将之勇,内乱或可早日平定!”
然而,喜悦之余,忧虑随之而来。王悦之沉声道:“阮佃夫岂会坐视建安王调动兵马,分散他权力?他此刻正需平定内乱以固权,只怕…”
墨砚脸色一肃:“公子所虑极是。阮佃夫确实试图阻挠,甚至想安插亲信掌控平叛大军。但建安王此次态度极为强硬,以‘社稷危亡、陛下静养’为由,直接持陛下往日所赐符节调动兵马。且吴喜、刘勔等将领皆心向皇室,拒不听从阮佃夫乱命。阮佃夫毕竟根基尚浅,在军方影响力有限,见建安王联合众臣态度坚决,目前只得暂时隐忍,但暗中必然怀恨,恐日后报复。”
权力斗争从未停止,只是在巨大的外部危机下暂时达成了脆弱的平衡。
接下来的时间,建康城仿佛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汹涌的交织之中。表面上,阮佃夫依旧把持朝政,栖霞精舍邪气日盛;暗地里,以刘休仁为核心的平叛集团高效运转起来。
王悦之则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期,深居简出,在风雨楼据点内潜心修炼。《黄庭内景经》的奥义在他心神中不断演化,“存想”之境愈发圆满,对天地气机的感应也越发敏锐。他多次尝试凝神感应心脉间的“子咒”,试图反向追踪“母咒”的方位。过程凶险异常,数次险些引动咒力反噬,幸得“清心藤”药效与《黄庭》道力护持,方才无恙。虽未能精准定位,但他已能模糊感知到,那阴毒的源头,确然深深扎根于栖霞精舍地下极深之处,且气息一日比一日强盛邪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