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从菜市场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截白菜帮子。小禄子跟在他后面,袖子上沾了点泥。
“这菜比宫里便宜三文。”萧景渊把菜递过去,“你记一下。”
小禄子接过,塞进布袋。他知道太子不是真来买菜的,但一路上每样东西的价格都问得很清楚。
两人走过两条街,东宫偏门就在前面。守门的小太监刚要行礼,萧景渊摆摆手:“别出声。”
他低头看了看鞋,右脚的鞋底裂了一道缝,走路时硌得脚疼。但他没换鞋,也没让小禄子去拿新的。
书房还亮着灯。沈知意坐在桌前,手里有一张纸条。秦凤瑶站在窗边,手搭在刀上。
“回来了?”沈知意抬头问。
“嗯。”萧景渊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锅贴摊主今天多卖了二十串,够本了。”
沈知意笑了:“百姓愿意传,说明他们信。”
秦凤瑶转过身:“可有人不信。”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凤四刚回报,景琰昨晚见了三个言官,在城西旧书铺后面。那地方偏,巡夜的人不去。”
萧景渊吹了吹茶:“谁?”
“户部主事赵德昌,礼科给事中刘元安,还有都察院的周维。”沈知意放下纸条,“这几个人前几天都在皇上面前说你‘不问政事’。赵德昌还写折子,说太子应该勤快些。”
萧景渊点头:“然后呢?”
“散了之后,刘元安去了国舅府。”秦凤瑶说,“没走正门,是侧门进去的。”
屋里安静了一下。
萧景渊喝完茶,放下杯子:“他们是想再弹劾我?”
“不止。”沈知意翻开一本册子,“这次不一样。上次是贵妃让御史出头,这次是景琰自己拉人。他想找几个清流官员联名上奏,打着‘为国说话’的旗号。”
萧景渊摸了摸下巴:“合法吗?”
“表面上合法。”秦凤瑶冷笑,“一群言官说太子失职,皇上总不能全抓起来。只要声音大,就能逼皇上做决定。”
萧景渊靠在椅子上:“那我就继续吃锅贴。”
沈知意摇头:“不行。你刚赢回来的民心,扛不住一场‘朝堂共识’。他们要说你装样子、骗百姓,你怎么解释?”
萧景渊没说话。
秦凤瑶走到桌边:“我已经让东宫侍卫加了一班,早朝前后宫门口都安排了人。谁进出东宫,都要记名字。”
“好。”沈知意提笔写了三行字,吹干后折好,“把这个交给周显。”
小禄子上前接过。
“让他明天上朝时,随便跟内阁几位大人提一句:‘最近风声紧,怕有人借题发挥’。”沈知意说,“不用说得太明,点到为止就行。”
“明白。”小禄子把纸条藏进鞋底。
“还有。”沈知意看向秦凤瑶,“你父亲那边,能通个气吗?”
秦凤瑶点头:“我今晚就写信。就说京营调动频繁,边军要提高警惕。这话传出去,李嵩就不敢乱动。”
“对。”萧景渊突然开口,“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吃饭。”
沈知意忍不住笑出来。
秦凤瑶也笑了:“你那一顿锅贴,可是花了五十文。”
“值。”萧景渊说,“比修一座宫殿便宜。”
他又喝了口冷茶:“他们想搞朝堂围攻,那就让他们先出手。我们看清楚谁站哪边,以后好算账。”
沈知意合上册子:“现在最要紧的是盯住那几个人。赵德昌、刘元安、周维,还有景琰身边的幕僚——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他负责传话。”
“我已经安排了。”秦凤瑶说,“东宫有四个眼线在吏部和都察院,每天报一次情况。谁见了谁,说了什么,都会记下来。”
“好。”沈知意站起来,“我们不急。他们越想快,就越容易出错。”
萧景渊伸了个懒腰:“那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沈知意叫住他,“明天别再去西街了。”
“为什么?”
“你现在去一次,就会有人盯着一次。”她说,“景琰会派人看你做什么。你要停几天,等他们猜不透你。”
萧景渊想了想:“那我改天去南市看看鱼摊。”
说完他就走了。小禄子赶紧跟上。
书房只剩两个人。
秦凤瑶走到门口,确认没人偷听,才低声问:“你觉得他会动手?”
“一定会。”沈知意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小册子,“景琰输了两次,一次科举,一次舆论。他不会认输。他现在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拉拢官员,用‘正当手段’把你哥哥赶下台。”
“可他年纪小,那些老臣会听他?”
“不是听他。”沈知意翻到一页,“是听他背后的人。李嵩有兵,贵妃管后宫,他们能给好处。那些人不在乎谁当太子,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升官。”
秦凤瑶握紧刀柄:“那就让他们试试。”
“我们也要变。”沈知意合上册子,“以前是别人打过来,我们挡。现在要开始看对手怎么出招,提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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