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算不上沉重、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从她身后传来,靴底踩在干燥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杨丽莎猛地从自怨自艾的沉沦中惊醒,下意识地回过头。
只见田鸿宇正不急不缓地,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用料考究、剪裁合体的锦缎长袍,浑身上下干净得不可思议,连衣角都没有沾染上一丝尘土或血污。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透的浅淡微笑,仿佛眼前那映红半边天的烽火、身后那隐约传来的同门濒死的惨嚎,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此刻的模样,不像是一个身处炼狱绝境的修士,反倒更像是一个在自家后花园里悠闲散步的、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哥。
“圣女殿下,您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呢?”田鸿宇径直走到她面前,恰到好处地停下脚步。
语气里刻意糅合进一丝听起来颇为真诚的关切,但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在杨丽莎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庞上,来回扫视、打量。
“您怎么会是孤身一人呢?您不是,还有我吗?”
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压低了些声音,继续说道:“赤霄宗虽然眼看就要保不住了,但只要我田鸿宇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护得圣女您的周全啊。”
杨丽莎却对他的这番“深情告白”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他一个。
她只是冷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田鸿宇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疏离、疲惫,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
“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你看不见吗?血盟的军队,随时都可能摸到后山来!你现在留在这里,除了白白送死,还能有什么意义?趁他们还没来,赶紧自己逃命去吧。”
田鸿宇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恼怒或焦急,反而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与得意。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凑近了一小步,几乎要贴到杨丽莎身前,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神秘兮兮地说道:“圣女您都还没离开,我田鸿宇又怎么能,怎么舍得先走呢?”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枚约莫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淡绿色,表面有柔和灵光氤氲流转的玉简,故意在杨丽莎眼前,不紧不慢地晃了晃,眼中飞速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快来,看看这个。”
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诱惑,“我这里,可是有关于吴天那小子,最新、最确切的消息哦。他此刻人到底在哪里?正在做些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迟迟没有现身?这玉简里面可是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天哥的消息?!”
如同在无尽黑暗的深渊中,猛然看到了一线微光,听到“吴天”这个名字的瞬间,杨丽莎原本如同死水般空洞、绝望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
那光芒,就像是濒死的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几乎是本能地,往前急切地迈出了一步,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与紧张,而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真的?你,你真的有天哥的消息?你没有骗我?!”
“当然是真的。”田鸿宇脸上露出了一个看似无比诚恳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将手中的那枚淡绿色玉简,又向前递出了几分。
“圣女您自己亲眼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我田鸿宇什么时候骗过您呢?”
杨丽莎的目光,此刻已经完全被那枚仿佛蕴含着唯一希望的玉简所牢牢吸引,甚至连呼吸都因为极度的期盼而变得急促、困难起来。
她太想知道吴天的下落了,太想确认他的安危了!哪怕,哪怕玉简中传来的,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平安”二字,也足以让她这颗一直悬在万丈悬崖边、饱受煎熬的心,得到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却足以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慰藉。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白皙的指尖,眼看就要触碰到那近在咫尺的玉简,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田鸿宇脸上那伪装的诚恳与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凶狠与毒辣!
他眼中凶光爆射,化递为掌,那只一直暗藏在袖中、早已凝聚起一股阴寒歹毒灵力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拍向杨丽莎那毫无防备的、柔软的胸口!
“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在寂静的竹林中突兀地炸开!
杨丽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剧痛,瞬间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她纤细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又像是断了线的脆弱纸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后背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壮竹子之上!
“咔嚓!哗啦啦……”
那棵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青竹,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剧烈摇晃起来,竹身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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