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群情汹涌的各大势力,赤霄宗宗主向前稳稳踏出一步。
他身形并未刻意挺拔,但一股渊渟岳峙的磅礴威严已自然散发开来,仿佛一座亘古屹立的擎天山岳,以其无可撼动的沉稳,瞬间镇住了整个躁动不安的场面。
他目光如深潭古井,却又锐利如电,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或贪婪、或忌惮、或义愤的面孔。
声音并不高昂,却沉稳厚重如磐石相击,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的议论,直抵人心:
“各位道友,暂且息怒,听我一言。功法秘籍,说到底,不过是承载力量与知识的工具,是冰冷的死物,是前人探索天地的结晶。工具本身,何来绝对的善恶正邪之分?真正的关键,永远在于持用者的心境、抉择与行事准则,在于那一颗能否持守本心、不为力量所迷惑的道心!”
他微微一顿,举了一个浅显却直指核心本质的例子,声音在灵力加持下传遍四方:“便如一柄寻常菜刀,在良善厨子手中,可游刃有余,烹制出滋养众生的佳肴;若落入凶恶狂徒之手,却成了戕害人命的血腥凶器。”
“力量并无标签,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只要持心正、立身直,心存浩然正气,意志坚如金石,即便所修功法属性偏于阴煞,同样可以驾驭这股力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斩妖除魔,守护苍生,甚至将邪恶之力转化为守护之能!”
“哼!说得倒是轻巧动听,冠冕堂皇!” 金刀宗宗主毫不客气地粗暴打断,声若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与讥讽,“大道理谁都会讲!但现实是,这等天阶中品的绝世魔功,蕴含着足以移山倒海、颠覆乾坤的恐怖力量与无上诱惑!”
“此等重器,也绝非你刚刚经历内乱、连自家长老都管控不住的赤霄宗一家可以独占!谁知道你们门下,今日除了三长老、五长老这等败类,明日会不会再出几个心术不正、意志不坚之徒,被这魔功引诱,重蹈覆辙,甚至为祸更烈?”
“正是!金刀宗主所言,方是正理!见者有份!此等功法,乃天下人之机缘,武道之瑰宝,岂容你赤霄宗一家私藏!” 风沙宗宗主立刻阴恻恻地接口,语气如同沙漠中潜伏的毒蛇在吐信,带着挑拨与寒意,“况且,空口无凭,谁能保证你赤霄宗将来坐大之后,不会以此邪功,行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不义之事?届时,谁又能制衡你们?”
“交出来!”
“必须由我等共同裁定归属,方才公允!”
“赤霄宗休想独吞!”
各大势力显然并不买账,他们或是赤裸裸地觊觎功法那毁天灭地、足以让宗门实力暴涨的威力,或是深深忌惮其落入死对头手中,导致势力失衡,或是单纯不愿见赤霄宗借此机缘一举坐大,威胁自身地位。
此刻,在巨大的利益与潜在的威胁面前,这些平日明争暗斗的势力竟难得地同气连枝,形成一股庞大而无形的压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场中央的吴天与赤霄宗主,坚持要求交出功法。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几乎不容辩驳,且隐隐形成合围之势的局面,饶是赤霄宗主阅历丰富、修为高深,此刻也不禁心急如焚,后背沁出冷汗。
宗门刚经历惨痛内乱,两位实权长老陨落,实力大损,威信受挫,若在此刻与天下群雄硬抗,无疑是螳臂当车,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有传承断绝、宗门覆灭之危。
他急忙转头,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看向身旁始终冷静得异乎寻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吴天,以秘法传音,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沉重:
“吴宗主,情势危急,他们势大,步步紧逼,几乎已成围剿之势!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啊?一步走错,恐是万劫不复!” 此刻,他已完全将宗门的命运,将眼前的决策权,毫无保留地交到了这位屡创奇迹、深不可测的年轻副宗主手中。
吴天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凝,如同暴风眼中最极致的宁静。
他再次不慌不忙地取出那两枚暗红如凝固血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玉简,轻轻置于掌心。
他的目光深邃如星空,仿佛能穿透玉简的材质,看到其中记载的森罗万象、诡谲符文以及那由无数冤魂哀嚎汇聚而成的滔天血海。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蕴含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剖析力:“我方才以神识粗略探查过这部《血煞咒》。其核心修行法门,确是以掠夺生灵精血魂魄为根本资粮,以凝聚怨念煞气为力量基石,霸道绝伦,进境可谓神速,然其过程歹毒无比,有违天和,必遭反噬。”
“诚然,我认同宗主所言,功法本身无善无恶,但此功修行过程,无异于在万丈深渊边缘行走,极易侵蚀心志,扭曲道心,放大内心潜藏的每一丝贪婪、暴戾与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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