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微露。
太乙山,秦国境内最负盛名的仙家福地。
终年不散的云雾缭绕于山腰,将凡尘的喧嚣与山上的清静隔绝开来。古老的松柏自悬崖峭壁间顽强生出,枝叶舒展,宛如迎客的手臂。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泥土的芬芳,深吸一口,便觉心肺都被洗涤一空,说不出的宁静祥和。
通往山巅的,是一条完全由青石铺就的古道,蜿蜒于云海之间,不知其尽头。
此刻,两道身影正不疾不徐地行走在这条古道上。
为首的,自然是江昆。
他今日换下了一身象征着权势与威严的君侯袍服,仅着一袭最简单的玄色长衫,墨色的长发也未戴冠,只用一根寻常的木簪随意束在脑后。那股平日里令人不敢直视的滔天威压被尽数收敛,整个人少了几分君临天下的霸道,却多了几分返璞归真的飘逸与淡然,仿佛一位饱读诗书、游历山川的年轻士子。
在他身后半步,跟着的是侍女书兰。
小姑娘也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怀中紧紧抱着笔墨纸砚,小脸因为激动与紧张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她时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主人的背影,时而又被这仙境般的景色所吸引,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新奇与敬畏。
能陪伴在主人身边,亲身参与这等名动天下的大事,对她而言,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福分。
行至半山腰,一座古朴的石制山门出现在云雾的尽头。
山门上书三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太乙山。
门前,两位身穿道袍的年轻女弟子,手持拂尘,静静伫立,宛如与这山间风景融为一体的画中人。
江昆的脚步停在了山门前。
书兰正想上前通报,却被那两名女弟子伸手拦下。
“来者止步。”
开口的,是左侧那位看上去年长一些的女弟子。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袭水蓝色的道袍,身段高挑而匀称,显然是常年练剑的结果。她的容颜极美,是那种带着冰雪气息的清冷,肌肤白皙如玉,眉眼如画,一双眸子更是宛如寒潭秋水,不起丝毫波澜。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仿佛山巅上那终年不化的积雪。
“此乃道家人宗清修之地,若无拜帖,还请回吧。”她的声音,也如其人一般,清冷悦耳,却不带一丝感情。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右侧那位年纪稍小的女弟子。
她约莫十七八岁,与书兰年纪相仿,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道袍,身形娇小玲珑。她梳着一个俏皮的道髻,几缕青丝垂在耳畔,更显得小脸精致可爱。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充满了灵气与好奇,此刻正滴溜溜地打量着江昆和书兰,似乎对所有外来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师姐,”她拉了拉蓝衣女子的衣袖,小声道,“昨日木虚子师叔不是说了,今日会有贵客临门吗?会不会就是他们呀?”
被称作师姐的蓝衣女子秀眉微蹙,清冷的目光扫过江昆。
眼前的男子,气质确实超凡脱俗,但衣着朴素,身旁也只带了一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位传说中权倾朝野、出巡时八匹白马驾车的虬龙君。
她恪守着自己的职责,不卑不亢地再次开口:“敢问阁下是何人?前来我太乙山,所为何事?”
书兰正要报上江昆的封号,却见江昆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他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清冷如霜的道家仙子,稽首一礼,声音温和而醇厚,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与这山间的风声、流水声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贫道江昆,特来此山,与道论道。”
一言既出,山门前瞬间陷入了死寂。
书兰的小嘴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主人……自称“贫道”?
那活泼灵动的小道姑,更是惊得睁大了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江昆,似乎觉得眼前这人有趣极了。
唯有那蓝衣女子,清冷的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一丝夹杂着错愕与薄怒的神情。
与道论道?
好大的口气!
人宗掌门逍遥子是何等人物?成名数十载,大宗师巅峰的修为,放眼天下也是最顶尖的存在。这年轻男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竟敢口出狂言,要与掌门“论道”?
这在她看来,简直是对整个道家人宗的羞辱。
“阁下未免太过狂妄!”清霜的语气冷了下来,握着拂尘的手微微收紧,“太乙山不是你放肆的地方,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她已然动了将这狂徒驱离的心思。
“师姐,别急嘛,”那名叫逍遥灵的小道姑连忙劝道,“我觉得这位……道长,气质很特别,不像是在说大话。不如,我们先去通报掌门师伯?”
“门规不可废!”清霜态度坚决。
眼见一场冲突就要爆发,江昆却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丝毫没有将对方的警告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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