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侯府的地牢,阴暗而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与霉腐混合的气味,顺着石壁渗下的水珠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江昆的身影,如同一道融入黑暗的幽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地牢门口。他身后,紫女提着一盏孤灯,灯火摇曳,将她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她的目光落在地牢深处那个蜷缩的身影上,眼神复杂。
曾经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将杀戮当成艺术的血衣侯白亦非,此刻正像一条丧家之犬般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墙角。
他那一头曾如冰雪般纯白的长发,被染得五颜六色,滑稽而又可悲。身上那件象征着高贵与洁癖的白衣,早已被撕成褴褛的布条,胡乱地挂在身上,露出下面苍白的肌肤和干涸的血迹。
他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身体不住地颤抖,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声音嘶哑而模糊,像是梦呓,又像是诅咒。
紫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她设想过无数种江昆战胜白亦非的方式,甚至想过江昆会用更恐怖、更强大的力量将其碾压。
但她从未想过,江昆会用这种诛心的方式,将一个大宗师巅峰的枭雄,一个心气高到极致的完美主义者,活生生地逼疯。
这种手段,比单纯的杀死,要狠毒千倍,万倍。
她看向身前的男人,江昆负手而立,神情平静地看着那个已经彻底沦为疯子的血衣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一种仿佛工匠审视自己作品般的淡漠。
江昆缓步走到白亦非面前,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那双因恐惧而涣散的眼睛。
“姬无夜在临死前,一定留下了什么后手,对吧?”
江昆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地牢中炸响。
蜷缩的白亦非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怎样扭曲的脸啊。
曾经的俊美与优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与癫狂,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死死地盯着江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后手……后手……”他痴痴地重复着,涣散的瞳孔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聚焦。
“你以为……你赢了?”
白亦非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凄厉,在这封闭的地牢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你杀了翡翠虎……你毁了我……你让姬无夜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哈哈哈……你以为夜幕就这么完了?”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混杂着脸上的污垢,更显狼狈。
江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丑角最后的表演。
紫女却是心头一凛。
难道夜幕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足以翻盘的力量?
“姬无夜……那个老东西……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白亦非的笑声戛然而止,转为一种充满怨毒的低语,“他不信我,不信潮女妖,甚至不信他自己……”
“他真正的王牌,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四凶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抖得愈发厉害,仿佛提到了什么禁忌的存在。
“他真正的王牌……在他将军府最深处……那座水牢里……”
“水牢?”紫女忍不住出声,这个词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姬无夜的将军府,她麾下的流沙探子渗透了无数次,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水牢”。
白亦非似乎没有听到紫女的声音,他那双疯癫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紫女从未见过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是一种比他面对江昆时,更加纯粹,更加原始的恐惧。
“那里……关着一个怪物……”
他用气声说道,牙齿在打颤。
“一个……真正的怪物……”
“怪物?”江昆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能让你这位血衣侯都称之为怪物的,倒也稀奇。”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白亦非。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江昆,眼中是怨毒,是恐惧,还有一丝报复般的快意。
“怪物……对……一个怪物……一个来自百越的……女人……”
“一个……能操控火焰的女人!”
当“火焰”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时,白亦非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这个浸淫冰系功法数十载,视寒冰为本源的大宗师,在提到“火焰”时,竟流露出如此不堪的恐惧!
这让一旁的紫女感到了极致的荒谬与不可思议。
什么样的火焰,能让一个将寒冰修炼到极致的强者,感到畏惧?
“那不是凡火……”白亦非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像是陷入了某个可怕的回忆,脸上肌肉扭曲,“那是一种……一种……黑红色的火焰……”
“我见过一次……很多年前,姬无夜那个老东西为了炫耀,带我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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