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邃无垠。
咸阳宫的灯火在远方连成一片璀璨的光海,却照不亮这片被岁月遗忘的角落。九层石塔如一尊沉默的太古魔山,静静矗立,其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大地,仿佛连时光都在此地凝滞。
星辉稀疏,自遥远的天穹洒落,冰冷而孤寂。
江昆一步踏出藏书阁,身后那扇厚重的青铜门缓缓闭合,发出的“轰隆”声响,像是隔断了一个纪元。
他身上的气息,与入阁前已然判若两人。
不再是纯粹的雍容与超然,而是多了一丝极淡,却又无比纯粹的锋芒。那锋芒并非源于兵器,而是源于一种对“杀戮”这一概念的本质理解,如同自尸山血海中提炼出的、最本源的道与理。
他正欲离去,一道干枯沙哑、仿佛从古墓中传来的声音,自身后的阴影里响起。
“君上,请留步。”
江昆脚步微顿,缓缓转身。
那名守阁老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蜷缩的状态站了起来。他佝偻着背,身形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却亮得吓人,如同两盏在黑夜中骤然点燃的鬼火,死死地锁定在江昆身上。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不解,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颠覆了毕生认知的骇然!
“老朽斗胆,敢问君上……”老人的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干涩,“君上入阁之前,周身并无半分内力流转,乃是纯粹的凡人之躯。”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向江昆的丹田。
“然,此刻君上体内,那一缕虽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内力,以及那股……那股仿佛历经百战轮回才可能凝练出的杀伐真意,又是从何而来?”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最后一个词,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个时辰!
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贵胄,到一个丹田开辟、内力初生,甚至领悟了“杀伐真意”的武道入门者!
这是何等荒谬!何等离奇!
这已经不是天才,这是神话!是鬼魅!是他守护这座藏书阁近百年,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恐怖事实!
面对这近乎质问的惊骇探寻,江昆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脸庞在清冷的星辉下,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一双眼眸深邃如古潭,不起半点波澜。
他坦然承认,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错。方才在阁中,偶得两部残卷,略有所悟罢了。”
略有所悟……罢了?
老人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那可是无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踏入的门槛!那可是决定了凡人与超凡之间天堑的武道第一步!
在他口中,竟只是“略有所悟”?
“不可能!”老人失声低吼,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因为激动而扭曲,“武道修行,循序渐进,乃是天地至理!引气入体,需静心感悟数月;凝练真意,更是需要天赋与战场的磨砺!一个时辰……绝无可能!除非……”
除非是上古神魔夺舍重生!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江昆看着他那副三观尽碎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知道,言语的解释,在此刻是苍白的。
唯有事实,才是最锋利的刀,能斩断一切质疑。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江昆的语气依旧淡漠,却又带着一丝仿佛俯瞰众生的戏谑,“不过,既然你好奇,让你见识一番,也无妨。”
话音未落,他缓缓伸出右手,并起食指与中指,化作一柄剑指。
没有内力催发,没有气势勃发。
他的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生涩,仿佛一个初学走路的孩童,在模仿大人的姿态。
然而,就在他剑指成型的刹那,一股冰冷、酷烈、纯粹到极致的杀伐意志,陡然间自他身上爆发开来!
“嗡!”
空气仿佛被这股意志瞬间抽空,变得粘稠而沉重!
守阁老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他骇然地看到,江昆的身影明明就在眼前,但在他的感知中,对方却仿佛化作了一柄自太古战场中斩出的绝世凶兵!那股意志,跨越了时空,无视了距离,直接斩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秦军杀伐七式》……第一式,劈!”
江昆轻声念道,剑指自上而下,简单直接地一挥。
动作很慢,很笨拙。
但在老人眼中,这一挥之下,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一道撕裂苍穹的轨迹!那轨迹中,没有丝毫多余的变化,只有最原始、最高效的“破”与“杀”!
“第二式,刺!”
江昆剑指前伸,平平递出。
明明是血肉之躯,但在老人的感知中,那却是一道快到极致的死亡流光,精准地锁定了自己所有的生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第三式,撩!”
“第四式,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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