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愈发崎岖,碎石划破鞋底,荆棘勾破衣袍。苏衍背着陈墨,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却从不敢停歇——他知晓,多耽搁一刻,同伴便多一分凶险。玄清道人扶着林玥,道袍早已被血污与尘土染透,却依旧咬牙跟上,枯瘦手掌死死攥着林玥的手臂,生怕她失足摔倒。
日暮时分,几人踏入秦岭腹地,连绵群峰隐于云雾之中,如蛰伏的上古巨兽。引路符的青光愈发炽盛,苏衍的灵力再次耗尽,左肩化脓的伤口疼得他几欲晕厥,全凭“必救同伴”的执念,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
“苏小友,换我背陈墨吧,你已撑不住了。”玄清道人声音沙哑,眼中满是疼惜。
“不必。”苏衍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背着他……方能安心。”他摸出最后一枚聚气丹吞服,丹药下肚仅换来一丝灵力,连缓解疼痛都做不到。
夜幕降临,秦岭气温骤降,狼嚎声在山谷间回荡,凄厉刺耳。苏衍借着太极眼的夜视能力,在密林中艰难穿梭。林玥靠在玄清身上,勉力睁开眼,望着苏衍踉跄的背影,泪水无声滑落:“苏衍……对不起……是我等拖累了你……”
“莫要说话,存些力气。”苏衍回头冲她笑了笑,笑容苍白却坚定,“再行一段便到了,且撑住。”
不知行至何时,前方云雾骤然散开,一片山谷轮廓在月光下渐次清晰:谷口瀑布如白练垂空,潭边遍生七彩奇花,馥郁药香随风漫来,沁得人五脏六腑都舒泰;谷内竹楼错落,草药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绿光——正是药仙谷。
“到了……真的到了……”苏衍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丹田彻底空竭,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石阶边缘,却仍死死护住背上的陈墨。他仰望着谷口,声音哽咽:“白谷主……求您……救救我的伙伴……”
玄清道人扶着林玥,望着眼前的药仙谷,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有救了……孩子们终是有救了……”
苏衍强撑着起身,引路符的青光化作流光融入瀑布,那道水幕竟向两侧分流,露出一条铺着莲花石雕的石阶。他刚要踏阶,身体再次一软,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石阶顶端传来:“何人擅闯药仙谷?”
苏衍艰难抬头,只见石阶顶端立着一位白衣少女,手持药锄,腰间药篮盛着新鲜草药,眉眼间带着几分警惕。他挣扎着想要行礼,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无,只能虚弱道:“求……求见白谷主……我同伴幽煞侵体……危在旦夕……”
少女柳眉微蹙,快步上前蹲身探脉,指尖刚触到陈墨手腕,脸色骤变:“竟是幽煞蚀基!随我来,谷主正在炼制‘清煞丹’,我这便去通报!”她示意两名闻讯赶来的药童扶住陈墨和林玥,自己则搀扶着苏衍,快步向谷内竹楼走去。
苏衍靠在少女肩头,望着谷内长势繁茂的珍稀草药,悬了一路的心终是落地。但他亦清楚,这仅是求医之路的开端——白谷主是否愿出手相救?焚天阁会不会追至这方净土?无数疑问盘旋心头,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月光将几人的影子拉得修长,映在莲花石阶上。苏衍望着被药童抬走的同伴,暗暗立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必让他们平安醒来。而在秦岭深处的云雾中,一道黑气正悄然逼近——焚天阁的追杀,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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