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与龙魂碰撞的余波,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彻底平息。然而,那种源自天地本源的震荡,却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诸多有心人的心湖中,激荡起层层涟漪,久久难平。
汪小野独立院中,面色苍白如纸,衣袂在渐起的晨风中轻轻摆动。他看似凝立不动,识海之内却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那场看似凶险的冲突,在墨渊残魂点拨下以“包容与沟通”化解,非但没有造成损伤,反而像一次强效的淬炼。星核与那缕龙气之间的联系,不再是脆弱的丝线,而变得如同经过锻打的精钢,更为坚韧、清晰。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地脉龙魂那庞大意识中传来的、一丝混杂着困惑、警惕,以及……微弱好奇的情绪。
更令他心惊的是,在尝试“包容”龙魂戾气的过程中,他对星核之力的理解更深了一层。这“源初之星辉”似乎并非单纯的能量,更像是一种权限,一种能调和、定义乃至一定程度“命令”天地元气的至高法则碎片。只是这权限如今对他而言,还太过深奥庞杂,如同孩童挥舞神兵。
“小野哥,你没事吧?”张大虎和赵六快步上前,脸上写满担忧。他们虽不明就里,但刚才那天地变色的景象,足以让他们心有余悸。
汪小野缓缓摇头,压下翻涌的气血,低声道:“无妨,因祸得福。”他目光扫过院落外那些若隐若现的镇龙卫身影,他们的警戒并未放松,但眼神中似乎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朝廷的态度,恐怕要变了。”
果然,天色刚蒙蒙亮,内侍省少监高望便只带着两名随从,亲自来到了汪小野的院落外,并未摆出钦差仪仗,姿态放得极低。
“汪小友,昨夜受惊了。”高望面带恰到好处的关切,语气温和,“地脉龙魂桀骜,突发异动,幸得小友深明大义,以玄妙手段平息祸端,免去一场浩劫,咱家代朝廷,代幽州百姓,谢过小友。”他竟微微拱手一礼。
这番作态,与之前公事公办的询问截然不同。汪小野心中雪亮,这是见识了他能与龙魂“沟通”的能力后,朝廷迅速调整了策略,从“管控监视”转向了“怀柔拉拢”。
“高少监言重了,晚辈只是自保,侥幸而已。”汪小野不卑不亢地还礼,并未居功。
高望笑容不变,步入院中,仿佛闲话家常般说道:“小友非常人,咱家也就不绕弯子了。陛下圣明,已洞悉幽州之事关乎天下气运。似小友这般身负天命之人,岂能困于这残破小院?咱家已奏明朝廷,拟请小友为‘幽州镇抚使’,协理岳指挥使处理地脉煞气事宜,并可自行招募义勇,维稳地方。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幽州镇抚使”?一个无品无级却拥有实权的名头!这不仅是给了汪小野合法的身份和行动自由,更是默许甚至鼓励他发展自身势力!代价自然是将其纳入朝廷的体系,成为官方认可的“合作者”。
这是一个阳谋。接受,则野火营从此由匪转官,名正言顺,但也势必与朝廷绑定更深。拒绝,则意味着与朝廷公然决裂,后果难料。
汪小野沉吟片刻,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朝廷欲如何处置这地脉煞气?还有慕容城主,以及虎视眈眈的辽军?”
高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似在夸奖汪小野的沉稳。“煞气乃心腹大患,自当竭力封堵净化。慕容城主重伤难愈,已上书乞骸骨,朝廷恩准,令其归京荣养。至于辽人……”他冷哼一声,“岳指挥使坐镇,三万镇龙精锐已陈兵北线,耶律烈若敢妄动,必叫他碰得头破血流!”
话语间,朝廷的强势与自信展露无遗。同时也将慕容垂这个包袱轻描淡写地踢开,并展示了足以震慑外敌的实力。
汪小野心念电转。眼下局势,接受这个身份利大于弊。不仅能摆脱软禁,更能借朝廷之势整合幽州,争取发展时间。至于未来的羁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不断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承蒙陛下与高少监看重,晚辈……愿尽力而为。”汪小野拱手,算是接下了这份“聘书”。
高望脸上笑容更盛:“好!汪镇抚使年少有为,实乃朝廷之幸!相关印信文书,稍后便至。”他顿了顿,似不经意般提道,“对了,监正墨大人对小友身上的星辉之力极为好奇,若小友得闲,不妨多与他交流切磋,或对双方皆有裨益。”
高望心满意足地离去。他前脚刚走,赵六后脚便拿着一封密信,神色激动地赶来。
“小野哥!是黑风岭的飞鹰传书,用了最紧急的标识!”
汪小野接过密信,展开一看,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开来,眼中竟流露出几分许久未见的温暖与急切。
信是黑风岭老寨主亲笔,字数不多,却言简意赅:
“小野:见字如面。幽州剧变,天下震动。寨中一切安好,无须挂念。唯小石头月前于后山误入一古洞,得遇异人,言与其有缘,欲收为徒,携之远行。石头的性子你也知晓,倔强不肯,言必等兄长归来做主。异人亦未强求,暂居寨中。此事蹊跷,老夫观那异人,气息渊深,似非寻常武林之辈,恐与近日天地异象有关。盼你速归,以定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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