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闻声而至,将白狐团团围住。”小福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祝余的耳膜,“白狐被抓了回去,却不愿再配合他们,最后落得个剥皮的下场。”
小福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有幽冷的光芒在凝聚,映照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孩童脸庞:“现在,你还觉得这镇上,有无辜之人吗?”
千榕镇,就是一座建立在罪恶与血腥之上的巨大坟场。
小福那冰冷刺骨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祝余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正义立场。
“是!”祝余清晰地承认,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这里的每一个人,就算没有手染鲜血,也是那累累血债的受益者。
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安宁,都浸透着秦宿和白狐的血泪。无人真正无辜。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罪大恶极!那些未曾亲手染血的普通人,他们罪不至死,他们应当有活下去的权利。这人间,不该只有以血还血、斩尽杀绝这一条路。”
“活下去的权利?”小福嘴角的讥讽更深了,“那那些深埋在镇子底下、在荒山野岭之中,连尸骨都无处安放的亡魂呢?秦宿,还有那些被折磨至死的的妖们……他们又何其无辜?!他们的生权,又该向谁讨要?”
祝余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沉重:
“活着的人就真的能够轻松吗?背负着沉重的罪孽活着,在血债的阴影下苟延残喘,又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自己不就是罪人的孩子吗?
即使真相大白,即使与孟云归各归各位,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他都是霸占别人人生的小偷。
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如何努力,这个“罪名”都将如影随形,成为他灵魂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将他死死地钉在耻辱柱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同病相怜般的苦涩,瞬间淹没了他。
他之前那番义正言辞的“区分罪行”、“生存权利”的论调,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苍白和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千榕镇的人?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站在了血与罪的泥沼之中?
他有何颜面,在这里振振有词地为千榕镇的‘生者权力’辩护?
强烈的自我厌恶和身份认同的混乱几乎将他淹没,在小福那双洞悉一切、冰冷嘲讽的目光下,他几乎要再次沉沦于那无边的血债泥沼,认同那“无人无辜,皆可诛之”的极端逻辑。
就在这心神失守、信念动摇的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猛地撞开。
江弥的身影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冲了进来。
他脸色惨白,伤口因剧烈的动作而撕裂,鲜血隐隐渗出,但他站得笔直,目光如炬,声音因虚弱而喘息,却字字铿锵,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碎了房间内凝滞的绝望和祝余的自我沉沦:
“够了!这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错误已经铸成,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无法改变的铁律!”
江弥怜惜的目光扫过濒临崩溃的祝余:“活着的人,只要还在呼吸,就天然拥有生的权利。但这份权利,必须伴随着忏悔的义务!正视过去的义务!赎罪的义务!”
他猛地指向窗外,仿佛指向整个千榕镇:“我们该做的,不是沉溺于仇恨的审判,也不是袖手旁观毁灭,而是将尘封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然后,让这世间的律法,让公理去审判,去惩治!让有罪者伏法,让罪不至死者有机会在忏悔中求生!这才是正道!这才是清算!”
祝余的身体剧烈一震,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小福带沟里去了。
他和小福周旋,冒死谈判,其核心目的从来就不是要阻止白狐报仇!
白狐报血仇,天经地义;秦宿的冤屈,必须昭雪;这份清算,势在必行!
他要阻止的,是白狐用最极端、最血腥的方式来完成它的复仇!
他希望真相被揭露于阳光之下,让罪魁祸首在公理面前接受审判和制裁,而不是让白狐亲自沾满无数的鲜血,最终在世人眼中,从一个饱受摧残的复仇者,彻底沦为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物”。
替白狐寻找皮毛既是为了将白狐的东西还给白狐,也是为了稳住白狐,此局的关键,还在小福这个最大的变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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