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内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喧闹并未持续多久。
“啊——!”
“救命!”
“不!放过我!”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从镇子深处零星响起,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庙内众人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惊恐地躲了回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祝余、江弥和迟晚灵力耗尽,无力再战,也立刻噤声,凝神戒备。
然而不过须臾,惨叫声便如同被掐断的琴弦,很快便彻底消弭在死寂的夜空中,只余下那令人窒息的甜腻异香,证明“它”曾在此游弋过。
时间在极度的压抑中缓慢流逝。又过了许久,久到月光都偏移了位置,外头终于彻底没了动静,连那诡异的甜香都似乎淡去了几分。
确认危机暂时解除,藏在庙宇各个角落的幸存者们,才如同惊魂未定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们一窝蜂地向外涌去,急哄哄地查看今晚到底死了谁。
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门外,确认庙内再无外人,迟晚紧绷的弦才彻底松开。
“呜——!家人!终于见到活着的家人了!”迟晚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了离他最近的祝余,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言喻的委屈,紧接着又一把拉过还有些懵的江弥,三人激动地抱成一团。
迟晚还想把脸埋在祝余的肩膀上,被江弥大掌毫不留情地挡开。
迟晚倒没在意这些,只一味闷闷地控诉:“你们都不知道!我昨天一个人面对这怪物的时候有多恐怖!我都快吓尿了!”
重逢的喜悦冲淡了恐惧,祝余拍了拍迟晚的后背以示安慰,随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迟晚抬起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也是一脸困惑加郁闷:“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昨天才来的,想找人打听情况,结果这里的人防我跟防贼似的,一问三不知。
我只打听到两点:这里的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根本无法离开小镇;每到夜里,那鬼东西就出来溜达,而且……”
迟晚压低声音,表情严肃,“它每晚只杀七个人,杀够就走,不多不少,像是打卡上班,又像是跟他们玩游戏,故意恐吓、戏耍他们!”
迟晚顿了顿,摸着下巴,分析道:“根据我多年浸淫仙侠玄幻小说的经验,这种设定,九成九是这里的人干了什么缺大德的事儿,对不起人家妖物,现在人家苦修有成回来复仇了!典型的因果报应剧本!”
迟晚还想继续分析他的“小说经验论”,庙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砰!”
刚刚离开不久的镇民,竟又去而复返,而且人数更多!
他们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根本不给祝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噗通!噗通!噗通!
这群人冲到迟晚面前,竟齐刷刷地跪倒一片!为首的几个老者更是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
“求大仙救命啊!”
“大仙慈悲!救救我们千榕镇吧!”
“只有您能对付那妖物!求您大发神威,诛杀此妖!”
声泪俱下的哀求瞬间将迟晚淹没。他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看着眼前这群跪地不起、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镇民,迟晚感到的不是飘飘然,而是沉重的压力和强烈的荒谬感。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无奈和坦诚:“各位乡亲父老,快请起!并非我推辞不肯相助!”
迟晚摊开手,苦笑道,“我实话说吧,我根本不是什么大仙!我只是个初学仙法、道行浅薄的小修士,昨晚那一击……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根本没有可以抗衡那妖魔的力量!”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恳切而坚定:“你们想要真正活命,唯一的出路是自救!告诉我真相,只有知道了根源,我们才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然而,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的人,哪里听得进这些“推脱之词”?他们只看到迟晚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相信那是他深藏不露的神通。
“大仙莫要谦虚!”
“您一定是嫌弃我们供奉不周!”
“求您发发慈悲吧!除了您,我们真的没活路了!”
哀求声、哭泣声再次响成一片,充满了不信和道德绑架的意味。他们固执地认为,迟晚只是不愿出手。
看着眼前这群执迷不悟、只想依赖他人而不敢面对过往的镇民,迟晚深深叹了口气,疲惫感涌上心头。
他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严厉:“事到如今,各位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吗?!你们想永远活在恐惧里,每晚等着它来收割七条性命吗?!”
人群的哭喊声渐渐低了下去。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挣扎、痛苦和羞惭的神色。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无声地争论。
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能伤到“它”的人,这唯一的生机,他们怎么舍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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