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的家境与秦家相仿,但两家的区别在于:秦氏一门世代皆与阴阳之事打交道,而赵家这一辈里,只有赵铭和赵琛两兄弟的爷爷是这一行的人。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事了。
每逢假期,兄弟俩总会跑去爷爷家住上一阵。
赵爷爷疼爱两个孙子,每次见面,总要他们先给祖师爷敬一炷香,求个庇佑。
青烟袅袅升起时,异象却发生了。
赵琛那柱香烟气寻常,悠悠散入空中;赵铭手中的香火却骤然旺盛起来,三缕青烟如灵蛇般盘旋缠绕,竟直往他周身贴附,将他笼在一片氤氲里。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一旁,先是怔了怔,随即舒展眉头笑了,说这是祖师爷格外喜欢这孩子。
就因为这一缕不一样的香火,赵铭自此踏进了这一行。
不过他的身子骨一直不算结实,爷爷便只教他术法,不让他练武。
弟弟赵琛见状,转身就去学了功夫。他心想,哥哥身子弱,自己得有力气护着他才行。
后来日日跟在赵铭身边,耳濡目染,竟也学了些术法的皮毛。
三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张春花的房间,跟着那两道紧贴在一起的鬼影,往院子另一头摸去。
没走多远,一阵黏腻压抑的喘息与呻吟便隐约传来,听得人耳根发热。
他们互望一眼,正犹豫是否要继续靠近,里头的动静却恰好停了。
紧接着,传来一男一女的低语。
三人立刻屏住呼吸,想转向别处,却已听见清晰的脚步声朝门口而来。
“有人出来了。”赵琛压着嗓子提醒。
门内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媚意的声音:“张浩,你去哪儿?”
“出来吹吹风。”站在门边的张浩应了一声,又回头催促,“你赶紧把床收拾收拾。”
说着,他晃悠到院子里,解着裤带准备小解。
刚松懈下来,阴影里猛地窜出三条人影,瞬间将他制住,捂嘴拖到了角落。
赵铭与宋柯交换一个眼神,低声道:“速战速决,久了里面的人会起疑。”
张浩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起初还想挣扎呼救,可一抬头,就见蹲在他面前的三人身后,赫然立着两道身形扭曲、鬼气森森的影子。
他瞳孔骤缩,吓得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赵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回原处,低声喝问:“为什么退学?”
张浩面如土色,望着那两道鬼影,再看向眼前三人,只觉得他们好看的面容也变得森然起来。他牙齿打颤,浑身哆嗦着答道:“是……是家里给说了亲,让、让我成家。”
“那张春花呢?”赵铭逼近一步,“她怎么也不读了?”
一听到“张春花”三个字,张浩脸色骤变,眼神诡异地四下张望,嘴唇抖得更厉害了。
“快说!”宋柯不耐地低斥。
“春花……她是我亲妹子。”
张浩的声音带着哭腔,“家里出了个张小妹那样的,她看着心痒痒,整天闹着要读书。家里拗不过,让她去上了几天学,可不知怎的,她又回来了。后来还通过任素联系上了张小花,又天天吵着想去大城市。那些信被娘发现了。”
他咽了口唾沫,续道:“娘气得不行,说堂姐张小妹自个儿在外头享福,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不敢回来。说什么也不让春花再去。可春花脾气犟,竟自己偷跑,半道上被爹带人抓了回来,爹一气之下,打断了她的腿。”
“家里把她锁在屋里。有天晚上,我、我心疼她,偷偷送吃的,忘了锁门,她就那么跑了出去……”
“等家里发现追到半山腰,爹喊着要打死她,上去就扇了一巴掌。春花拖着伤腿拼命跑,结果脚下一滑,摔下山崖……没了。”
宋柯追问:“既然都不赞同读书,当初怎么又肯送春花去上学了?”
张浩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其实……爷爷起初是赞同读书的。可自从堂姐那事之后,他心就寒了。她说堂姐出了门就再也不回来,连封信都难得,直说女娃子书读多了心就野了,再也养不熟……从此便不太愿意让家里的女娃读书,但对男娃还是肯的。”
“再加上春花模样生得乖巧,最会哄爷爷开心……而且,那几个办学的人,私下给家里塞了钱。爷爷当时虽不知情,可我爹娘高兴得很,欢欢喜喜就把妹妹送过去了。”
“送钱让家里人同意孩子上学?”赵琛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这算什么老师?他们图什么?”
张浩被他问得一颤,身子往后缩了缩,脖颈处还隐约透着不久前的红痕。
赵铭瞥了一眼,只觉得有些刺目,默默别开了脸。
只听张浩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也不清楚他们图啥……反正,反正后来我也没读了。”
赵琛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是男娃,怎么也不读了?”
张浩躲闪着目光,脸上竟泛起一丝臊意,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声如蚊蚋:“因为……因为我也想娶媳妇。村里人都说,媳妇儿是温柔乡,哪个男人不想啊……读书耽误事,我就、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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