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洐也行至院落外时,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喧闹的欢呼声。
那声音冲破雕花木门,惊起檐下栖息的雀鸟,扑棱棱振翅而飞。
他凑近门缝,眯起眼向里窥探。
只见平日里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弟子们,此刻竟全然没了往日的端庄模样。
他们或跳脚欢呼,或推搡笑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涨得通红,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兴奋,活像被点了火的爆竹,个个都炸开了。
人群中央,站着个身着紫色罗裙的陌生女子。
她的手臂紧紧挽着萧策,两人靠得极近,指尖相扣,亲昵的姿态不言而喻。
想起方才与萧策交谈时,他坚定拒绝的模样,枝洐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青灰色爬上眉梢。
他重重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大步离去,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等枝洐也回到议事厅,一众长老早已端坐等候。
见他进门,众人齐刷刷起身,齐声唤道:“掌门!”
枝洐也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厅内烛火摇曳,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长须垂胸的长老率先开口:“萧策那孩子怎么说?”
这位长老在门中辈分极高,他一开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其余长老纷纷屏息,静静等着枝洐也的答复。
“哼。”枝洐也冷笑一声,声若寒铁相击,“羽翼既丰,自然听不进逆耳之言。”
他顿了顿,眼前又浮现萧策那倔强的神情,胸中怒火如岩浆翻涌,“不过是个凡尘女子,便迷了心窍。满口情爱缠绵,将师门教诲尽付东流。
有了软肋便畏首畏尾,哪还有当年一剑破九霄的胆魄?枉费这些年师门倾注的心血!”
此言一出,满座寂然。
“若是从前,他断不会违逆师命。如今道心既成,自然不愿受人摆布。”
老者长叹一声,银须微颤,“再规劝一番罢。”
“既是不愿,何苦相逼?”
角落里的女子倏然起身,素手轻按案几,“他双亲殁于魔劫,死状何其惨烈。我等何必再将重担压在一个初入化神的孩子肩上?”
她眸光如水扫过众人,却见诸位长老或垂首捻须,或凝望烛火,竟无一人与她相视。
女子喉头微动,终是黯然落座。
“魔界肆虐百年,生灵涂炭。若不令这些孩子历劫成长,修仙界气运何以为继?此乃天道试炼。”
“正该放他们去闯一闯。劫火淬金,方见真章。”
众人商议良久,十之八九皆赞同按原计行事。
虽有零星异议,却如石沉海,无人应和。
末了,枝洐也拂袖而起:“此事我已有决断,诸位且回。一切安排,自有本座担待。”
“魔界凌虐之辱,终有尽时!当与各派共商大计,以卫我修仙界千秋基业!”
!“卫我修仙界千秋基业!”
“卫我修仙界千秋基业!”
声浪如潮,在厅内回荡不绝。
而另一处院落里,气氛却与这边的肃杀凝重截然不同。
五师妹云浅月正闹着要纵情畅饮,嚷着要去酒楼沽酒。
恰巧秦书储物戒中存着几壶奉郦城特酿的“秋露白”,清冽甘醇,最宜小酌。
云浅月与三师弟云逸尘本是并蒂双生,性情却南辕北辙。
一个静若沉潭古玉,一个动似穿林惊雀,恰似阴阳两极,迥然不同。
四师妹柳清婉生得清冷如霜,实则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
此刻她紧挨着云浅月而坐,纤纤玉指攥着师姐的衣袖,宛若依人的青藤。
众人闲谈间,话题从秦书与萧策身上转到了即将开始的斗武大会。
“这可是我头回参加这等盛会,”云浅月托着香腮,眸中闪着忐忑,“若给师门丢脸可如何是好?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怎会?”济溯温声应道,轻抚她的发顶,“尽力而为便是,来日方长。”
“听闻这届弟子中,除萧策师兄外,金霄宗那位大师姐也已臻至化神境。”
柳清婉细声插话,“不知那位师姐与师兄孰强孰弱?”
“那位专精符道,咱们师兄却是剑修翘楚,”慕云歌抓了把瓜子抛入口中,“胜负尚未可知。”
他们不过金丹修为,自然难断化神之争。
云浅月忽地捏了捏柳清婉腰间的软肉:“对了,听说金霄宗有位亲传弟子失踪了?”
此事发生在他们赶赴青云台的途中,直至前日入城才听闻风声。
“此事早已传遍修仙界了,”慕云歌又抓了把瓜子,“除了那位叶澜霜师姐,还有两三位修士也凭空消失。”
他咔嚓咬开瓜子壳:“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定是魔界的手笔。”
济溯闻言蹙眉:“此话可有凭据?”
涉及魔界之事,稍有不慎便会掀起风波,这般妄言恐生事端。
“掌门师尊说的呗,”慕云歌浑不在意地耸肩,“嘿嘿,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秦书垂眸浅酌杯中酒。
分明是同家酒肆所沽的秋白露,此刻入口却比往日更添三分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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