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把式立刻跳下车,从怀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经济”牌香烟,满脸堆笑地递过去。
“王同志,辛苦辛苦!抽根烟歇歇,咱队的粮,保证颗颗饱满,干透崩脆!”
王验质员眼皮都没抬,推开烟,没好气地说,“少来这套!赶紧的,麻袋口解开!”
他说着,将探粮器猛地插进一个麻袋,抽出来时,槽沟里带出不少玉米粒。
他捏起几粒扔进嘴里,用牙一磕,然后“噗”地一声吐掉。
“嗯……”他沉吟着,又走到另一辆车,同样操作一番!
老车把式和随后赶来的大队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陈卫东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发现这位验质员虽然态度不好,但动作却很熟练,检查得也仔细,并非完全糊弄!
他主要看粮食的干湿度和杂质……
当然,有好的就有不好的!
不知道哪个生产队的粮食被判定为湿度超标,需要拉回去重新晾晒。
车把式老汉急得直跺脚,几乎要跪下来求情,“同志,行行好!这拉回去几十里地,再晒再拉来,这得折腾到啥时候啊?队里等着这粮换钱过年呢……”
王验质员脸一板,“规定就是规定!湿粮入库发霉了谁负责?拉走拉走!”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和压抑……
终于,王验质员检查完了秀山屯所有的粮袋,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兜里掏出个小本本和印章。
“秀山屯,一等粮十五车,二等粮三车。过来盖章!”
大队长和老车把式顿时长舒一口气,脸上笑开了花。
一等粮居多,这可是极高的评价了!
意味着能换回更多的钱和票券……
“谢谢王同志!谢谢!”
大队长赵福贵连忙上前,殷勤地递上烟,这次王验质员接了过去,别在了耳朵上。
陈卫东跟着其他社员一起,开始扛粮包入库。
巨大的粮囤有几人高,里面已经堆了不少粮食。他们需要踩着颤巍巍的木板跳板,将百十来斤的麻袋扛到囤顶倒进去。
这活极其耗费体力,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扬起的尘土,吸入肺里都带着刺痛,但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因为这意味着任务顺利完成!
趁着办手续的间隙,陈卫东蹲在粮库墙根下避风,听着周围其他队车把式和社员的闲聊。
“听说了没?县里拖拉机站明年开春可能要添两台新的‘铁牛55’!”
“真的假的?那玩意儿劲儿大,一台能顶十头牛!”
“啥时候能轮到咱公社使唤就好了……”
“想得美!那得是先进大队才能轮上!”
去墙角尿尿时还听到人低声谈论, “黑市苞米价好像又涨了五分……”
“嘘……小点声!那地方能随便说吗?”
“唉,要不是实在缺钱扯布,谁愿意冒那风险……”
这些零碎的信息,像一块块拼图,在陈卫东的脑海里逐渐拼接出这个时代更真实、更立体的面貌。
有集体的力量和计划经济的庞大运转,也有物资的匮乏和人们为生存而进行的危险挣扎……
公粮交完了,回去的路上,大车空了,身边堆的牲口也轻快了许多……
陈卫东看着车辙在雪地上压出的蜿蜒印记,延伸向远方被暮色笼罩的秀山屯。
虽然身体上感到疲惫,却也有一种融入这个时代洪流的踏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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