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自己都没指望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临死前不甘心。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墨绿小蛇面对这毫无章法的一击,竟像是见了鬼一般,蛇头猛地向后一缩,竟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猎物,原本死死咬住他小腿的毒牙也随之松开。
有门!
陈平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兽皮地图为何有如此奇效,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刨动,拉开距离。
那地龙蝰盘在地上,红豆小眼死死盯着陈平和他手中那张发黄的兽皮地图,蛇信吞吐的频率明显加快,透着一股迟疑和烦躁。
陈平见状,哪还敢停留。他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抓着地图胡乱在身前挥舞,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他现在就像个被狗追急了的孩童,抓着根稻草也敢当打狗棒使。
身后,地龙蝰尖啸一声,似乎被他这落荒而逃的动作激怒,不再犹豫,再次化作一道绿线追了上来。
陈平感到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他头也不回,学着之前的样子,反手就把地图朝身后抡了过去。
“啪!”
一声轻响,兽皮卷不偏不倚地抽在了蛇头上。
这一击软绵绵的,连给小蛇挠痒痒都算不上。但地龙蝰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整个身子在半空中一僵,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真的有用!
陈平心中涌起一股荒谬至极的狂喜。他想不通为什么,也不需要想通。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跑!
他将丹田里最后一丝灵力都压榨出来,灌注双腿,在林间亡命狂奔。每当感觉身后的腥风逼近,他就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地图抽过去。
“啪!”
“啪!”
“啪!”
昏暗的林间,上演着诡异绝伦的一幕。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一张破地图,在他身后,一条剧毒的妖蛇被抽得左摇右摆,明明速度占优,却始终无法近身。
地龙蝰快要气疯了。它想不明白,这个两脚兽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那上面混杂着成百上千种生物的气息,还有一股刺鼻的墨臭,每次靠近都让它感觉头晕脑胀,妖力运转都为之滞涩。
可陈平的状况也到了极限。
他被咬了两口,毒素早已侵入四肢百骸。眼前景物开始旋转、重影,左臂和小腿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随即又化为令人绝望的麻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沉,像灌满了铅。
再这样下去,不等妖蛇咬死他,他自己就要先毒发身亡了。
就在他意识将要溃散之际,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隐约从前方传来。
是河!
这声音仿佛天籁,给他注入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眼睛一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扑去。
穿过一片荆棘丛,一条三四丈宽的湍急溪流出现在眼前。溪水晶莹,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白光,冲击着水中的乱石,发出震耳的轰鸣。
陈平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像一块石头般“噗通”一声砸进了冰冷的溪水里。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他被呛了好几口水,湍急的水流卷着他,脑袋不受控制地撞在水下的石头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可他心里却是一片狂喜。
他挣扎着回头,只见那条墨绿小蛇追到了岸边,对着奔涌的溪水焦躁地来回游走,发出不甘的嘶鸣,却终究没有下水的打算。
显然,这天性喜好干燥的地龙蝰,对这湍急的溪流有着天然的畏惧。
它在岸边盘旋了片刻,最终只能怨毒地看了一眼在水中沉浮的陈平,不甘地扭头,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得救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陈平就再也撑不住了。体内原本被他用灵力勉强压制的蛇毒,在冰冷溪水的刺激下,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与剧痛,从两处伤口同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眼前彻底一黑,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整个人如同一截烂木头,被湍急的溪水裹挟着,朝着未知的下游冲去。
……
不知过了多久,陈平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处浅滩上,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夜已经深了,月亮躲进了云层,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溪水流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软得像一摊烂泥,没有一丝力气。左臂和右腿的伤口已经变成了骇人的乌黑色,并且高高肿起,麻木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胸口,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知道,自己虽然逃脱了蛇口,但离死亡,却只有一步之遥。
金疮散只能治外伤,对这种妖兽的剧毒根本没用。若是不想办法,天亮之前,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怎么办?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一点点淹没他的心。他想到了宗门,想到了庶物殿的王师兄,想到了那个在他面前吹嘘坊市见闻的张月,甚至想到了守山门那两个瞧不起他却也能出言提醒的执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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