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走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却又有些不同。
陈平的心里,像是被点了一盏灯,亮堂堂的,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春去夏来,五个月的光阴在田垄间悄然流走。
陈平的生活,被一种奇异的韵律填满。卯时起身,土灵力先行,如老牛犁地,将一夜休养的地脉重新梳理得井井有条。
而后引水,清晨的露水混着他精纯的水灵力,化作甘霖,均匀地洒在每一片冰晶花的叶瓣上,那蓝色愈发深邃,宛如藏着一片小小的夜空。
最后是火,日头初升,他便催动火灵力,不是猛烈的炙烤,而是如春日暖阳,一丝一缕,温柔地唤醒赤炎草的活力。
上百个日夜的重复,枯燥的劳作早已内化为一种本能。
三种灵力在他体内流转,不再是泾渭分明的三条溪流,而是汇聚成了一条奔腾的大河,水火相济,土为其堤,圆融自如,挥洒随心。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探入泥土后,能与每一株灵草的根须产生微弱的共鸣。他知道哪一株需要多一点水分,哪一株的火候稍显不足,甚至能感知到它们细微的“情绪”。
这片药圃,成了他的道场。这伺候灵草的过程,便是他的修行。
其他外门弟子奔波于宗门任务,或是在修炼室里苦苦打坐,以求突破。
陈平却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找到了自己的路。
他发现,当他将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给这片土地时,土地与灵草也会以最纯粹的灵气回馈于他。
冰晶花的寒气淬炼着他的经脉,使其坚韧赤炎草的热力则锻打着他的气血,使其奔腾。一寒一热,一阴一阳,竟在他的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第六个月的最后一天,夕阳西下,给整片药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左边的冰晶花,已长到半尺来高,每一株都如同冰蓝色的水晶雕琢而成,叶片边缘凝结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冰霜,散发着沁入骨髓的寒气。
右边的赤炎草,则像一丛丛燃烧的玛瑙,草叶顶端甚至跳动着一小簇凝而不散的赤色火苗,热浪滚滚。
一亩方田,泾渭分明,却又诡异地和谐共存。
那条分隔开它们的泥土小径,仿佛成了天地间最不可逾越的界限,左侧三尺寒冬,右侧三尺酷暑。
陈平做完最后一次灵气梳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盘膝坐在小径中央,感受着左右两边截然不同的气息涌入体内。
冰寒的灵气顺着左臂经脉上行,灼热的灵气则从右臂涌入,两股力量在他丹田处相遇,没有像往常那样交融,而是开始了剧烈的冲撞。
“不好!”陈平心中一惊。这股力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暴。
但他五个月的苦功在此时显现了作用。
他念头一动,体内早已准备就绪的土灵力瞬间化作一道厚重的堤坝,稳稳地横亘在两股力量之间。
水与火不再是直接冲撞,而是隔着这道堤坝,开始了疯狂的旋转、挤压、渗透。
他的丹田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磨盘,土灵力是磨盘的轴心,水火灵力则是被研磨的豆子。
陈平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浑身衣衫瞬间湿透。
经脉中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但他死死咬着牙,维持着土灵力的稳定。
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道,别人帮不了,也学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冲撞感渐渐平息。
水不再是纯粹的冰寒,火也不再是纯粹的灼热。
一丝冰蓝融入了赤红,一缕赤红也染上了冰蓝。两种力量在土灵力的调和下,竟奇迹般地达到了一种更高层次的平衡。
它们不再互相排斥,而是首尾相连,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气旋。
“轰!”
一声闷响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陈平只觉得浑身一轻,体内某个无形的壁障应声而碎。
丹田内的灵力气旋猛地扩张了一圈,周遭的天地灵气疯狂地向他体内涌来,冲刷着四肢百骸。
原本炼气二层巅峰的修为,在这一刻,水到渠成般地踏入了炼气三层!
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比之前雄浑了不止四成,而且操控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他抬起左手,一朵小小的冰花在掌心凝聚,又抬起右手,一簇温暖的火苗在指尖跳跃。心念再一动,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覆盖在皮肤上。
成了。
灵草培育成功了,修为也突破了。巨大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但他只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土。
“时辰到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平回头一看,庶物殿的张元执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而且看起来已经待了一会儿。
他依旧是一身宗门执事的青衫,面容严肃,只是此刻眼神有些异样,手里拿着一枚用于记录的玉简。
“师兄。”陈平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张元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的目光直接越过陈平,投向了那片长势喜人的药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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