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被护在中间,脸色比身上的素衣还要白,胸口急促起伏,
惊惧的目光死死钉在杨锦随意把玩在指间的黑玉上。
一块通体墨黑的玉在杨锦的手中显得更加幽邃。
白衣女子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藏在长袖中的手,她身上也藏着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黑玉。
此刻隔着布料,似乎在微微地发烫,仿佛被杨锦手中那块玉唤醒了一般。
杨锦站起身,动作牵动了地上凝结的血泊,发出轻微的粘滞声响。
白衣女子身前受了刀伤的老者和另一个青年立刻绷紧了身体,
几乎是拖着残躯,强横地将白衣女子掩在身后,眼神里是豁出命的决绝,死死盯着杨锦,只等他靠近便要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杨锦却并未上前厮杀。
他停下脚步,目光在几人惊弓之鸟般的姿态上掠过,最后落在那白衣女子强作镇定的脸上。
杨锦抱拳,动作干脆利落,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刚才,无意间听得几位提到‘碧林宫’三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的空气,“敢问,几位可是碧林宫门下?”
白衣女子古丽娜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似乎被这句话按住了几分。
她心想原来如此!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援手,竟是冲着“碧林宫”的名头?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几乎站立不稳的老者阿麻叔,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告和忧虑,几不可察地对她摇了摇头。
古丽娜的目光却在那老者染血的肩头和疲惫绝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越过他,迎向杨锦沉静的视线。
“正是!”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
“我等皆是碧林宫弟子。适才蒙少侠仗义援手,古丽娜代同门谢过救命大恩!”她微微屈身行礼,动作间带着一种异域女子特有的飒爽。
杨锦略一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情:“好说。在下与贵宫一位朋友曾有旧谊,只是山门路遥,不识其径。不知几位可否行个方便,带在下一程?”
杨锦的话说得客气,目光似乎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落在古丽娜身上。
阿麻叔眼中的忧色更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再次摇头,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古丽娜的衣袖。
古丽娜却恍若未见,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这神秘莫测的年轻人。
或许就是摆脱身后无穷追杀、将黑玉带回碧林宫的唯一希望!
看着受伤的同伴,此刻她别无选择,随即脱口而出:“可以!”
“如此,多谢了。”杨锦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迅速扫视了一下周遭狼藉的战场和远处可能潜伏的黑暗,
“此地凶险,官差可能很快会来,不宜久留。我们即刻动身吧。”
然而,带着两个重伤号,前路注定是场痛苦的煎熬。
阿麻叔肩背被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另一个青年姆弟的小腿也被砍伤,深及筋骨,行走全靠人架着。每一步挪动,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呼和脚下拖出的长长血痕。
两个时辰的挣扎前行,只在荒野上爬出了不到五里地。
阿麻叔的脸色已由煞白转为死灰,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正迅速吞噬着他的生机。
古丽娜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阿麻叔必定会活活耗死在这条路上。
绝望中,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低矮房屋的轮廓,像浮在夜色里的火苗,几缕炊烟透出微弱的暖意——是个村子。
古丽娜当机立断。
她让杨锦守在村口唯一那条狭窄土路旁的一棵枯死老槐树下,警惕可能尾随而来的追兵。
自己则带着还能勉强行动的周秉,半背半拖地将阿麻叔和姆弟弄进了村子。
直到寻了一处远离村道、被废弃的破败柴房,确认四下无人,周秉才小心翼翼地将两位伤者放下。
柴房里弥漫着陈年腐草和灰尘的味道,混杂着新鲜的血腥气,令人窒息。
古丽娜借着破窗漏进的微光,看着阿麻叔凹陷下去的脸颊和姆弟因剧痛而扭曲的表情。
她猛地转向周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秉!阿麻叔和姆弟的伤……撑不住了。他们必须留在这里!”
周秉那张黝黑朴实的脸瞬间因焦虑而扭曲:
“不行!古丽娜!你一个人怎么行?
阿姆临行前千叮万嘱,要我豁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万一……”
他急得几乎要吼出来,又怕惊动旁人,强行压住。
古丽娜眉头倏地拧紧,一股源于血脉深处的威严骤然迸发,如同出鞘的利刃,刺得周秉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她逼近一步,声音冷得像冰,又沉得像铁:
“周秉!眼前的情形你还没看明白吗?”
她的手指向柴房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带着哭腔道:
“这一路,从樊黎出来,我们的人还剩几个?十七个!整整十七个好兄弟、好姐妹,都埋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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