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韦一公身体一晃,直挺挺栽倒在地。杨锦大惊,赶忙上前搀扶。
只见韦一公额头冷汗如瀑,浑身滚烫如火炉。
老猎人见状,从背后小筐中取出几株药草,揉搓出汁液,滴入韦一公口中。待见他气息稍平,老猎人才放心离去。
杨锦守着韦一公,见他悠悠转醒,天色已全黑,便欲背他赶往清灵城。
韦一公却虚弱地摆摆手:“锦儿,去不得。清灵城是威虎堂的老巢,此去无异自投罗网。我们……从这峭壁下去。
料那帮贼子一时半刻也寻不到这隐秘之处。待我调养几日,再做打算。”
杨锦不解:“韦爷爷,您方才不是还问那猎户清灵城的路么?我还以为……”
韦一公无奈一笑:“锦儿,江湖险恶,步步杀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记住,凡事……多思量几分。”
杨锦认真点头,将这话刻在心里。
服了草汁,韦一公精神稍振。两人便沿着那险峻石阶,小心翼翼地向崖下攀去。
韦一公虽身负重伤,断臂处剧痛钻心,但凭着深厚功底和求生之念,尚能勉强支撑。
他见杨锦身法轻盈,步履稳健,落脚处分寸拿捏极准,显是幼时吃了不少苦头,才练就这般根基。
约莫一刻钟,两人终于落到崖底。原来这崖底并非直坠深渊,而是呈斜坡状,自他们歇脚处向下凹陷进去七八丈深,绕崖延伸百余丈。
站在崖顶,绝难窥见下方乾坤,真可谓别有洞天。
崖壁间一道细流自石缝渗出,汇入下方一个七八尺见方的清澈水池,池中竟有游鱼穿梭。
此地水汽氤氲,草木格外丰茂。
两人很快在崖壁发现一处洞穴,洞内铺着干草卧席,还堆着些干柴,显是猎人狩猎时暂居之所。
杨锦将韦一公安置在草榻上半卧,取洞内瓷缸盛来清水。
不多时,他竟又拎回一只野兔。只见他袖中短刃翻飞,动作娴熟地剥皮、剔骨、分割兔肉,再生火烤炙。韦一公看得有些惊讶:
“锦儿,你何时学会这些猎户的本事?”
“常随曹管家宰杀牛羊,从他那里学来的手艺。他总说‘艺多不压身’,以备不时之需。没曾想,今日便用上了。”杨锦一边翻转兔肉一边答道。
韦一公赞许道:“看你这手法,干净利落,想必曹管家当年也是号人物。”
“曹叔早年随我爷爷在外闯荡,情同家人。后来遭仇家暗算,一身武功被废,才与我们一同生活。”杨锦语气低沉。
韦一公沉吟片刻:“如此看来……曹管家很可能带着云儿藏匿起来了。”
杨锦闻言,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的光芒。两人分食了烤兔肉,添足柴火,在疲惫与微弱的希望中沉沉睡去。
翌日天刚破晓,韦一公便被一阵剑风惊醒。抬眼望去,只见杨锦正在空地上舞剑。那剑招颇为驳杂,剑势轻浮无力,全无章法,处处皆是破绽。
韦一公待他停下,问道:“锦儿,你这剑法,从何处学来?”
杨锦收剑,带着几分少年得意:“韦爷爷,这是我百般央求,父亲才偷偷教我的几招。
爷爷和曹叔总说家中仇敌厉害,怕我学了杨家剑法,将来泄露行踪,招致杀身之祸,只肯教我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夫。
爷爷让我五岁起便随父亲读书习字,盼我将来考取功名,远离江湖是非。”
韦一公心中暗忖:杨老爷子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不便为外人道。他面色一肃,将杨锦唤至身旁:“锦儿,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习武?”
杨锦目光炯炯:“书中有言,欲求盛世清明,光有言谈不兴,定有文武之才方可取之,我要学成武功,做一代大侠!
惩奸除恶,让身边之人再不受欺凌恐惧之苦!”
韦一公试探道:“锦儿,行侠仗义,谈何容易?须付出常人难及的艰辛,更要时时警惕,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性命不保。
这或许正是你爷爷他们不愿后辈习武的缘由——盼你们远离这刀光剑影的江湖,做个寻常百姓,平安度日。”
杨锦却昂然道:“我母亲常说,生逢乱世,便无真正安生之日。唯有比那些恶人更强,方能活下去!”
韦一公微微点头。恰在此时,一股锥心之痛自断臂处猛然袭来,直冲心脉。
他心中雪亮:那毒镖之毒虽因断臂阻了大半蔓延,但余毒已侵入心脉,若无解药,至多再有两三月光景。
念及自身时日无多,多年来亦未寻得真正德才兼备的传人。
杨家为避祸不让子孙习武,最终却仍落得家破人亡。眼前这杨锦,心性纯良,志存高远,根骨悟性皆是上佳,岂非天意所归?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将这秘籍武功传于锦儿,既遂了故友遗愿,亦顺应了天意。
他心中计议已定,郑重唤道:“锦儿,你当真愿意习武?当真愿做那惩恶扬善的侠客,纵死不悔?”
杨锦眼神坚如磐石:“家仇未报,亲人离散!锦儿此身,纵客死异乡,亦无半分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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