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伏羲基地，静得能听见中央服务器冷却风扇规律的嗡鸣。
秦卫兵没有睡。
他站在巨大的全息沙盘前，沙盘上流转的并非烛龙的数据，而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
无数条红色的虚拟航线在海面上纵横交错，最终汇集于几个关键的海峡与港口。这，是未来全球能源海运的生命线。
“还在看？”马英昆端着一个泡着枸杞和红枣的保温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睡不着。”秦卫兵的目光没有离开沙盘，“文若宇已经把剧本带回去了，戏已经开场，我们这些编剧，总得盯着点舞台，看看演员会不会自由发挥。”
马英昆拧开杯盖，甜腻的香气随之散开。他喝了一口，舒服地咂咂嘴：
“放心，那个剧本太诱人了。一个自负的天才，一群走投无路的政客，再加上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超级大国。”
“这组合，比我这杯枸杞红枣茶还上头，他们会一饮而尽，连茶叶渣都不会剩下。”
他走到秦卫兵身边，看着那些复杂的航线，浑浊的眼中闪过锐光：
“你在想的，不是他们会不会上钩，而是上钩之后的事了。”
秦卫兵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在马六甲海峡的位置轻轻一点。
那片狭长的水域，瞬间被标记为高亮的红色。
“漂亮国之所以是漂亮国，根基不是航母，不是芯片，而是石油美元。”
“一旦可控核聚变商业化，能源不再稀缺，石油的价值会无限趋近于零。”秦卫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解剖尸体般的冰冷和精准。
“中东那些产油国会变成烫手山芋，他们遍布全球的军事基地也会成为纯粹的财政负担。”
“我们的烛龙，一旦点火，烧掉的不仅仅是氘和氚，而是他们维系了近一个世纪的霸权体系。”
“所以，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在我们前面。”马英昆接话，“而文若宇给他们的伊卡洛斯，就是那根他们以为能救命的稻草。一根淬了剧毒的稻草。”
秦卫兵关闭了海运图，切换到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标注着全球主要的粒子对撞机、超级计算机和顶尖物理实验室的位置。
“一个错误的理论，投入的资源越多，最终爆炸时的威力就越大。”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出令人心悸的寒意：“我要的，就是他们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这张赌桌上。然后，我们掀桌子。”
马英昆看着秦卫兵年轻却深邃的侧脸，忽然笑了：“你小子，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心还狠。不过，我喜欢。”
……
同一时刻，地球的另一端。
华盛顿，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烟雾和凝固般的焦躁。
总统败登的领带歪在一边，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眼窝深陷，CIA局长伯恩斯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墙上的古典摆钟，时针刚刚指向午夜。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文若宇在一众特勤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阿玛尼西装，与室内几个政客的疲惫与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仿佛不是来参加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紧急会议，而是来出席一场属于自己的颁奖典礼。
“先生们，看来你们已经看过了我提交的报告。”文若宇没有客套，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名为《伊卡洛斯计划可行性概要》的文件。
“文博士，”败登的声音沙哑，他努力坐直身体，“你的理论……太超前了。我们组织了国内最顶尖的五十位物理学家进行匿名评估，其中四十九位认为，你的高维混沌耦合模型在工程上是天方夜谭，是不可能实现的巫术。”
“哦？那还有一位呢？”文若宇饶有兴趣地问。
伯恩斯替总统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还有一位说，如果这个理论能实现，那它不是巫术，而是神迹。”
“但实现它的，不应该是人类，而是上帝。”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这几乎是宣判了文若宇理论的死刑。
然而。
文若宇却笑了。
他笑得那么轻松，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听到的是世界上最大的赞美。
“先生们，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走到巨大的地球仪旁，轻轻拨动，让它缓缓旋转，“你们找了一群研究如何把马车造得更快的工匠，去评估内燃机的可行性。”
“他们得出的结论，除了巫术和不可能，还能有什么？”
他伸出手指，在地球仪上轻轻一点，止住了它的转动。
他的指尖，正点在龙国的位置。
“托卡马克，欧洲人五十年前的幻想，臃肿而贪婪，像永远填不饱的巨兽。Z箍缩，龙国人另辟的蹊径，自以为聪明，却只是从一条死路，拐进了绝路。”
文若宇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他们所有人的思路，都建立在约束这个错误的前提上。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想用磁场编织一个牢笼，去囚禁温度上亿的等离子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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