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正式启动,第三个小时。
蓝军前线指挥所。
显示屏上,侦察分队回传的战场态势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张战术地图。
雷振紧盯着地图,粗糙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击,节奏沉闷。
“报告!”
一名年轻参谋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声音都因亢奋而变了调。
“猎鹰连刚完成对红军前沿防区的扫描,前方三十公里内,未发现任何主力部队迹象!”
“猛虎连急电,敌方东侧防线空虚得像个筛子,建议主力立即全速推进!”
“旅长,看来红军真被咱们的天网信息压制给吓破胆了!”
雷振没有回应。
他的视线像两颗钉子,死死铆在那片代表红军控制区的阴影里。
数据流正常。
画面清晰。
前方道路畅通无阻。
但红外热成像图上,是一片死寂的冰蓝色。
声波探测仪里,环境噪音稳定在正常分贝,连一声鸟叫都显得多余。
电磁频谱静谧得反常,背景杂波低得诡异。
太正常了。
正常到每一个数据都在尖叫:“这里什么都没有!”
可雷振从军二十余年、深受韩啸天风格熏陶的直觉,却在他脑子里咆哮。
这里有东西。
有能把他这支钢铁洪流一口吞下的,极度危险的东西!
“继续推进。”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三个字。
年轻参谋愣住了:“旅长,您是说……”
“我说,继续推进!”
雷振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水杯嗡嗡作响。
“但所有部队,立刻转为疏散队形,车距拉开到极限!任何丁点异常,无需请示,立刻后撤!”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胜券在握的激动,只有近乎野兽的警惕。
地图上,那些绿色的箭头在缓慢移动,像一群探路的工蚁。
而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亲手把这些蚂蚁,一头扎进了一池深不见底的墨汁里。
突然,一名电子对抗参谋的报告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报告旅长!电子对抗旅紧急通报,监测到三种截然不同的信号特征!”
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段……在海底淤泥中蠕动;一段……在大气层边缘游弋;还有一段……”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竟直接寄生在我们的指挥系统里!”
指挥所内瞬间的亢奋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如果说之前的“正常”是让人不安的迷雾,那么这三个鬼魅般的信号,就是迷雾中探出的、足以撕碎一切的利爪。雷振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与此同时,导演部指挥中心。
屏幕被一分为二。
左侧,蓝军的装甲单位如潮,正沿着既定路线凶猛前压,速度、方位、弹药储备等数据链实时刷新。
右侧,红军指挥部传来的数据流,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总导演石定邦背手站在屏幕前。
身边的参谋正要开口分析,却被他抬手制止。
“把红军阵地前沿的气象数据,给我单独调出来,放大。”
石定邦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
数据流在屏幕上展开。
参谋低声报告:“报告首长,十二小时前,目标区域有过一次短时强降雨。”
“降水量多少?”
“……报告,不足十毫米。”
石定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骤然一凛。
“十毫米的雨,冲不垮一座豆腐渣桥,更别说军用桥梁。”
“开胃菜来了。”
“秦卫兵这小子,想先考一考雷振的神经。看看韩啸天手下这头猛虎,会不会被一个看不见的牢笼给活活逼疯。”
……
蓝军前线。
雷振的加密通讯频道里,各侦察连的报告接二连三地响起。
“利刃二连报告,前方道路通畅,未发现敌情。”
“雷霆六连已抵达预定桥梁,周边一切安全。”
“尖刀九连进入丘陵地带,正在进行地形扫描,一切正常。”
每一条汇报,都正常得令人发疯。
雷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猛然睁开眼,声音冰冷:“命令!所有部队,每隔十分钟,进行一次全频段加密通讯握手测试!任何延迟超过零点五秒的单位,立刻上报位置!”
参谋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于质疑。
……
红军指挥部。
秦卫兵端坐在全息屏幕前,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拖动,优雅得像在指挥一场交响乐。
屏幕上,代表蓝军侦察连的十几个光点,正小心翼翼地向红军控制区渗透。
它们像一群谨慎的鱼,游进了他早已布设好的无形渔场。
“老首长,沉默不是为了隐藏。”
秦卫兵侧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周擎山轻声说道。
“沉默,是为了狩猎。”
“我们预先部署的腾蛇,是最新一代的全地形突击平台。它采用分段式柔性躯体设计,此刻正像一条无声的巨蟒,早已潜伏在蓝军的必经之路上。蓝军派出的每一支侦察部队,都是一头主动闯入狩猎场的猎物。它们的通讯频率、行进速度、应激反应模式……所有数据,都在被腾蛇搭载的被动感知单元实时捕捉并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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