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段能量乱流肆虐、仿佛随时会坍塌的破损通道,我们三人几乎是跌撞着冲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摇篮”的核心控制室。
与外面通道的破败不同,这里虽然也蒙着厚厚的灰尘,蛛网遍布,但整体结构完好。巨大的环形控制台环绕着中央区域,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早已熄灭的屏幕和各式各样造型奇特的接口,仿佛一个沉睡的机械巨兽的大脑。
而在控制室的最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庞大的、结构复杂的圆柱形装置。装置的核心部分是一个透明的观察窗,窗后隐约可见复杂的线圈和能量导管,但此刻内部一片黑暗,死气沉沉。
然而,真正吸引我们目光的,是控制室一侧墙壁上,那个巨大的、依旧在微弱运行着的主屏幕!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段令人触目惊心的全息影像记录——
**影像中,年轻的谢婉清被束缚在一个类似牙科手术椅的金属装置上,她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嘲讽。她的对面,站着几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面容模糊不清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阴鸷的老者(谢家的掌权者,谢予琛的祖父)。**
**“婉清,不要再固执了。”老者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冰冷而无情,“‘普罗米修斯’计划是谢家崛起的希望,也是拯救你儿子的唯一途径。你的灵魂频率是完美的初始蓝本,只有你自愿献祭,系统才能成功启动,予琛的白血病才有治愈的可能!”**
**“治愈?”谢婉清嗤笑一声,声音虚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用他母亲的灵魂和生命,去换取一个被你们操控的、残缺的‘生存’?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希望’?你们不是在救人,你们是在制造一个更悲惨的怪物!一个永远无法摆脱你们控制的、活着的能源容器!”**
**“放肆!”老者厉声呵斥,“这是伟大的牺牲!是为了家族的未来!”**
**“未来?”谢婉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向虚无的远方,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一丝渺茫的希望,“我的未来,就是确保我的孩子们……不会变成下一个我,或者下一个……被你们榨干价值的予琛……”**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影像开始剧烈波动,仿佛记录设备受到了干扰。在最后清晰的几秒钟里,我们看到谢婉清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某个隐藏的录制设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看口型,分明是——**
**“保护……时安……”**
**紧接着,影像被刺目的白光和凄厉的警报声淹没,最终归于黑暗。**
***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灰尘在从破损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弱光柱中缓缓飞舞。
我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窟。影像中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对话,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
原来这就是真相!血淋淋的、残酷到令人发指的真相!
系统(“普罗米修斯”/“杀疯系统”)的起源,根本不是所谓的伟大发明,而是一场建立在生母活体献祭上的、彻头彻尾的谋杀与掠夺!谢家为了力量和掌控,用谢予琛的病情作为要挟,逼迫谢婉清献出了自己的灵魂和生命!
而谢予琛……他这十几年来,竟然是依靠着母亲被强行抽取的灵魂能量在苟延残喘!他一直活在这样一个巨大的、残忍的谎言里!
我猛地转头看向谢予琛。
他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天崩地裂般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彻底摧毁的、深入骨髓的痛苦与绝望。
他死死地盯着那已经黑暗的屏幕,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比之前在密道中任何一次反噬都要剧烈!那不是系统的躁动,而是信仰崩塌、认知粉碎后,灵魂发出的无声哀嚎!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他们告诉我……母亲是……自愿为了救我……是……是病逝……”
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啊——!!!”
庞大的、混杂着滔天怒火、无尽悔恨和被欺骗的巨大痛苦的能量,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控制室内的仪器屏幕噼啪作响,灰尘被能量卷起,形成混乱的涡流!
这一次,不再是系统的反噬,而是他自身灵魂的崩溃!
“谢予琛!”我和周彦珩同时惊呼!
周彦珩迅速上前,试图制住他,但谢予琛此刻的力量狂暴而无序,轻易就将周彦珩震开!
他赤红的眼睛猛地转向我,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只剩下一片被仇恨和痛苦吞噬的、令人心悸的疯狂!
“是你……都是因为你!”他像是找到了痛苦的根源,朝着我一步步逼近,声音嘶哑如同恶鬼,“如果不是为了生下你……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母亲她……她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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